三人一起来到湖泊旁,林柚从衣兜里掏出自制飞盘刚要玩,就看见不远处坐着的甄常在。
“晦气。”
“怀宁你说什么?”弘历和温宜看过去便明白了,齐齐学了句“晦气”。
宫里自是顺着风向倒,温宜和弘历又跟林柚玩得好。林柚讨厌的人,他们也讨厌。
“别学这个。”林柚怕带坏小孩,拉着他们往旁边躲了躲,“我们在这儿玩吧。她有孕了,我们离她远点。”
省的出了什么事,惹祸上身。
另两个自无不可,轮番扔飞盘捡飞盘,跟着林柚在草地上发疯。
这一轮,轮到林柚捡了。
弘历力气大扔的远,林柚就迈着小短腿屁跌屁跌跑过去,到了飞盘旁才发现有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
借着弯腰捡东西的空,林柚竖起了耳朵。
“你听说了吗,皇上下令,甄常在的父亲甄远道及其家眷被流放宁古塔了。”
“听说了,我还听说甄远道革职收监期间,在大牢里被老鼠咬了得了鼠疫呢。”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命不久矣。”
“活下来了又如何,宁古塔那种地方,强壮之人去了都得褪层皮,更何况是一把年纪又得病的人。”
两个宫女虽说是掩着嘴窃窃私语,但音量足以被周围人听的清楚。
林柚能听清楚,宫女另一边的甄常在自然也能听得清楚。
她唰地站起身,逼视着那两个宫女,“你们说的甄远道,是谁?”
“之前大理寺少卿,后来的都察院的左督御史啊,不过现在只是个罪臣喽。”那宫女不过脑子的说完才发现提问者居然是当事人的亲女儿。
她恍神片刻,立刻行礼请罪,“奴婢不知是甄常在,还请常在赎罪。”
此时的甄常在根本听不进去其他,满脑子都是“革职收监”和“流放宁古塔”。
她的潜意识是不相信的。
她父亲平定敦亲王谋反有功,刚被皇上升职,平日里行事也是谨慎谦卑。
这才多久,怎么可能就被下狱流放宁古塔了呢?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流言已经传入宫中,那便只能是真的。
但怎么可能呢?
她还等着母亲进宫陪产呢,怎么就突然要流放宁古塔了呢?
甄常在摇着头往后退,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流朱和槿汐亦是震惊在原地,询问着事情的始末。
一时之间,除了林柚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没人注意到甄常在已经退到了湖泊边缘。
“小心!”林柚下意识喊了一嗓子提醒她,可惜还是晚了。
只听“噗通”一声,甄常在整个人栽进了湖泊里。
林柚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湖泊看似不深,却没有浅滩过渡。
甄常在跌进去脚便够不到地了,只能徒劳地伸着手求救。
周边人除了阿夜和弘历都是女的,尚且不具备救出怀孕落水女子的能力,林柚又不愿意阿夜去救。
这救出来了一切平安也还好,万一失了孩子,当脏水又到了他们身上。
但是眼睁睁看着甄常在淹死,林柚又做不到。
纠结之际,果郡王赶到了。
只见他脱掉外衣,一跃进到湖泊里,将甄常在稳稳地托起,再由流朱和槿汐将她拉上去。
性命保住了。
林柚嘱托温宜和弘历回曹贵人那儿待着,自己转身撒开腿就跑,近了皇上所在之地便大喊着:“皇阿玛,不好了,甄娘娘刚刚掉进湖里了!”
她边喊边观察,不出所料的在皇后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满意。
果然是她。
林柚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甚至能想象到甄远道牢房里的老鼠是安陵容派人放的。
“怎么回事?”皇上霍然起身。
“就是、就是……”跑急了,林柚半弯着腰撑着膝盖喘粗气,就着华贵妃的手猛喝几口水才缓过来。
“不急,怀宁你慢慢说。”皇上眼神晦暗不清,但还算是冷静。
“就是有两个宫女,说什么鼠疫、流放宁古塔被甄娘娘听见了。她边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边往后退就掉进湖里了。”
林柚简单描述了下,想想刚刚甄常在那副着魔后退的样子还有些后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华贵妃察觉到立马把她拉进怀里,在额头亲了两下,安抚道:“怀宁不怕,已经没事了。”
“嗯。”
林柚放软了身子靠进华贵妃怀里,观察皇上脸色变化,看皇后压抑住得意,假意关怀。
“甄常在现在怎么样?可被救上来了?”
“嗯,十七叔跳下去把她救上来了。”林柚乖巧点头,补充了一句,“甄娘娘身边的宫女也去请太医了,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皇上听了没什么反应,皇后便贤良地劝道:“甄常在身怀皇嗣,如今又受了惊,皇上理应去看看。”
“那便去看看吧。”
皇上发了话,其他人便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甄常在的小马车去了。
一靠近,就闻见了熏人的中药味。
“太医呢?”皇上背着手,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不动了。
温实初连忙上前行礼,“臣在。”
“甄常在怎么样了?”
“小主受了惊吓又着了凉,胎像不太稳,臣正在为她煎安胎药。”
皇上听了点点头,转头又找另一个人,“老十七呢?”
“回皇上,王爷救人衣服湿了,现下正在马车里换衣服。”这次是果郡王的小跟班阿进回的。
皇上瞥了一眼他,道:“告诉你家王爷,这次做的很好,等回了宫让他来找朕讨赏。”
“是。”
视察了一圈,皇上放心了,转头就要往回走却被一道声音留在了原地。
“四郎!”
林柚闻声看去,就见甄常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未干的头发披在身后,在马车上双眼含泪地注视着皇上。
一声四郎勾起了皇上太多的回忆,脚底如扎根般走不动。
皇后见此有些急了,“甄常在胎像还不稳,怎可见风,太医呢?!”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不过就一会儿功夫,没事的。”甄常在拒绝了皇后,持之以恒的看着皇上。
皇上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眼神复杂的看着憔悴的甄常在,“还有什么事?”
菀菀、莞莞、嬛嬛。
形似便足矣。
左不过摆在那儿当个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