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楠识海里,蜃龙老祖对赶来的意先生问道:
“意老头儿,你看小子。”
意先生看向蜃行素,但见他周身泛着红莹莹的辉光,当即手掌结出怪异手印,掌中便酝酿出一缕本源天之气,气息爆凝,一道闪光注入蜃行素体内探查,在仙脉处探得一枚九彩丹纹的丹丸,知是蜃丹,便道:
“行素这颗蜃丹是靠仙族手法结成的么?”
“是,老师,混元星图结成。”
蜃行素答道。
“我叫他坐在仙脉上的。”
蜃龙老祖紧巴巴说道。
“噫——”
意先生吁出一口气,似是叹息,他将本源天之气替蜃行素收纳好便变得沉默起来。
许久,众人都在等意先生开口,但他如坐修般不言语,蜃龙老祖急得直搓手,他知道,能叫意先生如此难办,那便是自己胡来了。
“噫,我怎么叫小子放到仙脉上呢?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行素小子。”
蜃龙老祖连连作揖道。
“老祖不必如此,即便不好,行素也心甘情愿。”
蜃行素反倒劝说起来。
“意先生,莫不如叫我拿走蜃丹消化了吧?”
棋楠说道。
“你可以么?丹已结成,混元星图之力还能消化么?”
蜃龙老祖眼巴巴地瞅向棋楠道。
“意先生在这里,实不相瞒,我能出现在灵儿的棋楠识海,其实是因为我是灵儿的部分神魂所铸。那部分神魂本不属于灵儿,而是怜儿。怜儿身死道消后神魂归赴列姑射仙岛,仙姥施展秘法,将她融入灵儿体内。”
棋楠说道。
蜃龙老祖这便明白了,仙怜儿将神魂一分为二,一部分化为蜃族演天仪,另一部分送还列姑射仙岛,被仙姥母上封印在仙灵儿体内,便成为棋楠精魄。蜃行素蜃脉是蜃袖儿所开,蜃袖儿是仙怜儿与蜃雄的独女,自然遗传仙怜儿血脉,那么蜃行素身上便也有了血脉继承。
血脉之事,蜃龙老祖搞明白了,但关键的丹丸来路还不清晰,便问:
“棋楠,这么说,小子这颗蜃丹,也是仙丹了么?”
棋楠道:
“不尽然。”
蜃龙老祖来了兴趣,问道:
“说呀,别跟个娘儿们似的,磨磨唧唧的。”
“先前我不自知,但眼下见意先生如此棘手才想到的。”棋楠边整理思绪边说道,“说它是仙丹,对。但更像是灵丹。”
“行素这颗丹丸是蜃丹、仙丹和灵丹的复合体。”这时意先生开口道,“仙姥也并未封印怜儿神魂,而是封印了灵儿神魂,抹除了怜儿记忆。”
此言一出,蜃龙老祖和棋楠皆惊住了,尤其棋楠,目瞪口呆的样子竟显得分外滑稽,他不敢相信,这仙灵儿的肉体便是自己的,而自己竟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身死道消了的仙怜儿。
“仙怜儿本是仙族之主,仙灵儿才是灵族之主。认识蜃雄后,仙怜儿自愿废黜仙主之位,追寻去了蜃族。此后她仙姥母上便将仙族与灵族全然托付给了仙灵儿。天下皆知仙族与灵族相斗,仙主战胜了灵主,灵主随之寂灭,灵族也消失于天下。这当是讹传,仙姥所施的障眼法。”意先生随即对着虚空喊话道,“对么,仙姥大人?”
“噫,天子大人。”
仙姥空灵的声音自棋楠识海传来。
“天禁已解,仙姥大人请现身吧。”
意先生说道。
“天禁已解,心禁难除。我已不知我该是什么形象,现不现身无所谓了,还是安生守在列姑射仙岛吧。”
仙姥幽幽说道。
“那好,我且问你,天下可有灵族?”
意先生问道。
“我放出去的话,也从没说过灵族消失,只道寂灭。”仙姥道,“自然是有的。”
“为何反演怜儿与灵儿呢?”
意先生问道。
“怜儿身死道消,我曾求过他,他不肯出手,我力有不逮,便只好将怜儿附到灵儿身上。”
仙姥凄楚说道。
“为何抹除怜儿记忆呢?”
意先生又问道。
“意先生错了。飞来寻我的那缕怜儿神魂,本就不完整,我也并没有抹除她记忆,按照他的说法,世间已无仙怜儿,这缕神魂将重新孕育出另外一人。我只好将这缕神魂寄养在灵儿体内。”
“噫,天父大人果真如此说道么?”
意先生牵引一道本源天之气,欲与上天沟通。
“你若不信,神识问他便是。”
仙姥道。
意先生并未召唤上天,也未启动神念,而是道:
“如今神魂长成了仙灵儿,这真正的仙灵儿——棋楠,将如何处置?”
“这便不是我的事了,我操心已够多了,倦了也累了。”仙姥道,“他不是将权限下放给了你么?”
“棋楠,日后你跟随我可好?”
意先生问道。
“有肉身么?”
棋楠问道。
“自然是有的。”
意先生道。
“噫。”
棋楠兴冲冲地道。
“女儿身可好?”
意先生道。
“有就行,一条狗也是可以的。”
看得出来,棋楠对棋楠识海也是疲倦了,他早已向往起了外界。
“仙姥大人?”
意先生在征求仙姥的意见。
“噫。”仙姥缓了半晌才道,“灵儿,辛苦你了,你可责怪母上么?”
“不,母上大人。”
棋楠说道。
“今日之后,你便随意先生去吧。”仙姥又对意先生道,“天子大人,您莫非要封印或者抹除灵儿的记忆?”
“不会,她毕竟是我妹妹。”
意先生道。
“噫,你认可,便是他给的造化与名分,那我便无欲无求了。”
仙姥声音颤抖起来,一句话说得蜃龙老祖掉了泪。
“你怎么安排棋楠?棋楠若走了,灵儿的识海谁来守护?”
蜃龙老祖一下子问出来两个问题。
“行素,我且问你,甜儿,你做何安排?”
意先生却问起蜃行素来。
甜儿,蒙甜儿。
姬蒙恬大将军的女儿,尘世来客。
她不是与袖儿合二为一了么?
“世上还有甜儿么?”蜃行素已然察觉到意先生的办法。
“肉身尚在。”
“我记得当日她便香消玉殒了。”蜃行素回想着当日孙连成的观感说道,“您莫非是想……”
“噫,用蒙恬儿的肉身承载棋楠的神魂。”
意先生道。
“好吧,老师。”
蜃行素心里惆怅起来,感觉到尘世中的蒙甜儿,不过是一闪现的机缘。
“甜儿?不错,含糖量高,像个不错的女生。”
棋楠笑道。
“棋楠,你跟我走,你会有肉身的。”
意先生也不多言。
“那灵儿的棋楠识海怎么办?”
棋楠问道。
“行素,你取一缕天精来。”
意先生吩咐道。
“什么天精?”
蜃行素不知所谓。
“算了,我来吧。”意先生不再说话,手印结出一道浓重的本源天之气,将其笼罩住蜃行素,蜃行素顿感周身气血激荡不止,随即看到周身毛细血管膨胀起来,整个人似乎死亡后躯体腐化膨胀般自溶出细小的体液,暗绿色的体液忽闪着光芒,它们逐渐散发出来,脱离体表后氤氲成一缕绿气,那缕绿气汇集到本源天之气下,随后意先生道,“仙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