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的与公子算什么呢?”
妖主含情脉脉地问道。
“陌路之人。”
蜃行素这时撒开手,接下仙灵儿递来的蟹肉棒道。
“好生悲凉。”妖主说着说着也拿来一根蟹腿,放入口中,咯叭叭咬碎了,剥开骨皮,将蟹腿肉递于蜃行素道,“公子请尝尝,是我剥的蟹肉好吃,还是灵儿的?”
蜃行素叼进嘴,嚼了嚼说道:
“你的蟹肉鲜嫩,灵儿的成色红亮,吃起来都是香辣鲜甜香五味俱全,小的实在难分伯仲。”
“灵儿,你可看清了,你家情郎是什么货色。”
妖主道。
“什么货色请店主明示。”
蜃行素笑道。
“得陇望蜀之流,吃里扒外之徒,左右逢源之辈。”
妖主道。
“呀,店主高人!一眼看清我本质,了不起。”蜃行素道,“实不相瞒,除了灵儿,我还有袖儿呢。”
“灵儿知道么?”
妖主道。
“你去问问。”
蜃行素努努嘴道。
“灵儿,你可知道什么袖儿么,他和她什么关系?”
妖主来到仙灵儿身边,把住她的手问道。
“知道。”仙灵儿楚楚说道,“袖儿早我一步,我们已见过。”
“婚约。”
蜃行素接下话来,他生怕仙灵儿暴露自己天孙的身份,毕竟天契并非人人可定的契约。
“是么?”妖主察觉到“婚约”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便道,“行素公子好花的心,竟然赢得两位天人青睐,不简单呀!”
“两位么?”
蜃行素道。
“怎么?”
妖主道。
“好像是三位吧?”蜃行素叫小清舀来半盏雪菜黄鱼汤,极其猥琐地吸了一口道,“店主手艺不错,汤鲜汁白咸香适口,配得上仙客来的金字招牌。”
“公子这番作态,倒是瞎了灵儿小姐的清纯慧眼。”
妖主恶狠狠地瞪道。
“店主这副嘴脸,是要现原形么?叫我看看是个什么妖怪,竟这般拿人。”
蜃行素觑道。
“噫!你知道什么?”
听蜃行素提到妖怪,妖主以为被他看透了身份,顿时要发作。
“莫慌,美艳动人的女人,行素见得多了,个个都是迷死人的小妖精,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蜃行素换言道,“可也不像店主这般,说话便要取人性命。人的性命本是天生地长,可不是供店主任性妄为的玩物。”
“噫!伶牙俐齿的人类,青灵镇你还是第二个。”
妖主卸下戒备自顾自地吃着道。
“第一个是谁呀,店主怎么弄死的?”
蜃行素问道。
“去去去!”
店主叫小清上来一盘生肉,被摆成人脚的模样,盘中还有颗心脏在跳动不止。
仙灵儿见状,摸一道仙息在眼眸上,见是熊肉,便开口道:“音儿爱吃生肉么?”
“生肉易消化,利脾胃。”妖主捧起那颗心脏道,“行素公子尝尝么,这便是那人,要被我生吞活剥了。”
“太古十族中,好食生肉的,除了鳞介族还有哪族?”
蜃行素问向仙灵儿。
“虫豸族好自相残杀,但他们吃的不算动物。羽族有苍鹰一脉,好食生肉,但不似这般大快朵颐。似音儿这般的,便是妖族、冥族和兽族了。”
仙灵儿道。
“店主,你是哪族之人,说说吧。”
蜃行素道。
“仙客来,自然是仙族喽。”
妖主撕咬一口心脏道。
“你绝不会是仙族,仙族餐风饮露,最忌生肉了。”
仙灵儿笑道。
“那你们说我是哪族,便是哪族吧。”
妖主一口吞了心脏,抹抹嘴道。
“你是妖族。”
蜃行素道。
当蜃行素此言一出,妖主心惊,转脸见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便道:
“那我便是妖族。”
“日后,我,该怎么称呼,您这位,美颜动人又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妖精呢?”
蜃行素问道。
“妖族么,妖音儿吧。”
妖主道。
“你真是妖族么?”
仙灵儿问道。
“灵儿,饭吃了酒喝了,音儿挂账。”
蜃行素将仙灵儿拽起来,走向天字三号房。
妖主看着二人上楼的动作,稳稳当当的,心里才道:这云中行素莫非清楚了我的身份,他如何发现的?三年来在青灵镇小心翼翼,没出过一次差错,难不成今日刚撞见他便被撞破了么?
得想个办法。
是夜,妖主妖音儿反复琢磨起对策来……
天字二号房里,蜃行素关好门窗对仙灵儿悄声重复道:
“灵儿,店主是妖族之人。”
“确定么?”
仙灵儿道。
“她是妖主,早已识破你仙族身份,或许还不知你是仙主。”
蜃行素悄道。
“噫!”仙灵儿惊讶道,“刚踏入神州大陆,便稀里糊涂地撞见妖主,这可如何是好,没耽误你的事吧?”
“你不觉得奇怪么,仙客来,妖主。”
蜃行素提示道。
“妖主打着仙族旗号,把客栈开在青灵镇,离仙族蟾宫岛最近之地,一开便是三年,为什么?”
仙灵儿沉思道。
“她在张网以待。”蜃行素道,“妖主早在三年前,就在这里等待踏上神州大陆的仙族之人。”
“三年前么?她怎会知道三年后会有仙族之人过来?”
“准确地说,她在三年前,便知道仙族天禁必然会被破解。”
“妖族怎能未卜先知?”
“要么妖族未卜先知,要么未卜先知之人将消息提前泄露给她。”蜃行素推测道,“否则,她怎会离开八埏之地,孤身来到神州边陲?”
“噫,行素公子分析得对。”
“灵儿,棋楠唤我哥哥,要不你也换个称呼吧。”
蜃行素突然道。
“你喜欢听什么?”
面对仙灵儿的问话,蜃行素感激地抱住了她。是的,眼前的人儿,总是为他着想,总是对他千依百顺。蜃行素感受着怀里仙灵儿渐暖的温度,和那抹时浓时淡的桂香,道:
“灵儿叫什么我便喜欢听什么。”
“那我便叫你素儿吧,好不好?”
“好,灵儿。”蜃行素稍用力一抱,仙灵儿却闪到角落叫道:“素儿。”
“灵儿。”蜃行素招手,待仙灵儿坐回身边又道,“我们像不像掉入了彀中,从破除天禁之时算起?”
“这样一说,像呢,妖主像在守株待兔,莫非仙客来便是株,我便是那只玉兔?”
“深渊乌贼曾说过,妖主去尾闾见过鳞介族魔鼋族长。”
蜃行素身入虚无海天,召出墨囊,搜寻里面的灵魂体,发现一只埏傀魇,便调动本源天之气检索它的记忆,得知它仅是坐骑,背负妖主来到傩川,妖主与深渊乌贼一番对话后二者达成交易,将埏傀魇送于深渊乌贼,深渊乌贼才将妖主带入傩川。蜃行素这才明白,妖族与蜃族一样,没有长距飞行能力,只能借助埏傀魇或走蜃。至于后来妖主如何离开傩川回到青灵镇,墨囊之内再无灵魂体可知。
想到这里,蜃行素对仙灵儿道:
“我们回趟元泽,灵儿有更快的办法么?”
“抱你吧。云中行,你几时才学呢?”
蜃行素在客房设下一道禁制,让仙灵儿留下一缕仙息分身便去往了元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