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因为你,朝堂闹得不可开交。百姓要求废后,朝臣也以死谏言,皇帝的境遇十分糟糕。”
“你要是真心喜欢皇帝,就自请退位吧。”
太后坐在院子里,在她身后,廊下的架子上立着一只长尾鹦鹉,绿色的羽毛,尾羽中夹杂着几簇红,原先那只前些年冬天就死了,这只是后来内务府送上来的。
她以前闲着没事儿,就爱给鹦鹉喂喂食,自打陛下过世之后,这些闲事儿就都交给了手下人打理。
瑶光看了眼那只长尾鹦鹉,听到太后说话,回过神来。
“太后难得这样关心陛下。”
一句陈述句,像是一根针,挑破太后和皇帝明面上的和平。
暗藏嘲弄。
太后像是没听出来,道:“皇帝毕竟是我的儿子,他被朝臣逼着,哀家瞧着也心疼,若是能拿一个你来换皇帝,是你的福分。”
瑶光是没看出她有丝毫心疼的。
“母后说的是,儿臣受教了。不过母后若是想处置我,也得先问过陛下吧?”
“我是他母亲,做的事自然是为了他好。皇帝心软,放不下你,哀家可不能容你搅得朝堂不宁。你要怪,就怪那传播谣言的人吧。”
太后一招手,“来人,将皇后关入监狱,等候发落。”
侍卫上前,却不敢真的对瑶光动手。
反倒是瑶光主动跟着他们离开了。
瑶光走后,太后就去皇后宫中将凤印搜了出来,湘云拦不住,只能去找了皇帝。
萧景迁起身就要去找瑶光,太后就领着人进来了。
“皇帝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景迁唤了声“母后”,身子却站得笔直,眸色暗沉地看着太后,怒火仿若化作实质,又被他强压下去,闷成炸药。
一旦有人点了火星子,势必将对方连同自己一起炸成灰烬。
太后看见了他的怒火,也全当没看见。
甚至看他这副憋闷的样子,反倒生出几分爽快来。
视线淡淡瞥过一旁安静垂首的湘云,冷哼一声,“皇后养的一条好狗,这主人刚入狱,就想着来搬救兵了,真是一点儿都不将哀家放在眼里。”
“那母后将朕的皇后入狱,将朕放在眼里了吗?!”
后宫不得干政,历来就是皇帝的底线。
更何况是处处与自己作对,想着将自己从皇位上拉下来的太后。
“你若是能将这件事解决地漂亮,哀家哪里需要做这些?你也不看看外面都闹成了什么样子,你难道真要为了个瑶光,连天下和百姓都不顾了?”
“百姓是朕的子民,朕自然不会让他们出事,但朕护着他们,不是让他们来威胁朕的,母后也是。”
锐利的眸子扫过太后,“皇后是朕心爱之人,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儿,朕不介意让皇弟也去牢里坐两日,让母后也尝尝朕如今的滋味!”
“萧景迁!你反了你!敢这样跟你母后说话!”
萧靖佑是她的心头肉,她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母后若是真在意皇弟,那以后就安分些,或许朕还能许您和皇弟安稳度日,否则,朕就别怪朕不念你我的母子之情了。”
“来人,将太后送回慈宁宫,太后累了,这段时间就别让她出门了。”
有人对太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先前是如何将瑶光“请”入监牢的,这会儿就是这么被“请”回宫的,临走之前,安总管还将她带来的凤印扣了下来。
“这东西,咱家代皇后报官,太后不必操心了。”
气得太后咬紧了牙关,指着他骂了一声“好狗”,怒气冲冲地回了宫。
太后走后,萧景迁便去了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监牢内。
瑶光被狱卒带着进了其中一间牢房。
“哗啦啦”的锁链声响,牢门被打开,狱卒狠狠推了一把瑶光的后背,瑶光踉跄两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狱卒锁上门,狠狠啐了她一口,才离开了监牢。
瑶光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牢房。
这牢房实在简陋,里面只有一张床,上面没有被子,只有杂草堆成的类似枕头一样的东西。
瑶光刚在床上坐下,脚边忽地蹿过一道黑影。
一只黑耗子钻进了墙边的一个小洞里,也不知道这偌大的监牢里哪儿来的油水,将这耗子养得胖乎乎的,大屁股堵在了洞口,后腿在空中蹬了好几下,才呲溜一下成功钻了进去。
瑶光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隔壁牢房的人听见了,好奇地问她道:“唉,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大理寺监狱上次人口爆满,是摄政王那事儿,之后犯人都被处决了,这边就空了不少,这边连着几间牢房都是空的。
在她来之前,就住了隔壁一个犯人,也没个人跟他说话,瑶光被押进来的时候,还能听见他自娱自乐地哼着调子。
好容易来了个人,狱卒刚走,他就憋不住跟她搭话了。
“我看你穿的挺好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吧,怎么就被抓了?”
瑶光身上穿的还是皇后服制,虽然是日常服饰,因为她喜欢简约,已经简约了不少,但那料子也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谣言害人。”
“谣言?那你这是误判啊。”
瑶光笑了,“你这犯人倒是挺明事理。你又是怎么被抓的?”
“嗐,我是见义勇为。”
瑶光挑眉,“见义勇为,把自己勇到大理寺的监狱里来了?”
大理寺,专门负责刑狱案件,一般的案子,都交给京兆府尹去办了,能闹到大理寺的,可都不是简单的案子。
“谁让人家来头大呢。”
“哪家的啊?”反正闲着无聊,瑶光也被勾起了些好奇心。
犯人嗤了一声,“你知道了能怎么的?”
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不过反正咱俩都快玩儿完了,跟你说说也好,否则我一个人憋着也难受。”
犯人名叫方林山,是京中的一名屠户,无子无女,父母双亡,属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家隔壁,住着一户人家,丈夫早亡,只剩下母女二人,靠母亲卖些自己绣的绸缎为生,将女儿拉扯大。
女儿今年刚及笄,生的貌美如花,虽然家境贫寒,也有不少人登门求亲。不久前刚相中了一位书生,准备年后成亲,却不想被一个纨绔子弟给看上了。
强上了女儿,女儿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
母亲和书生气愤地去找纨绔要说法,反倒被纨绔让人当街打死。
“我当时就在街上,看不过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一板砖不小心拍死了那个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