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佑蹙起眉。
自家小妹这本事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小时候就不爱上学,整日随着天许四处逃课,诗书没学几年又去了北斗神宗学武,哪里能会作诗啊?
正要开口遮过去,瑶光压住了他的手。
做了个口型,说的是“没事”,林天佑还是尊重了她的想法,没再开口。
只在心中暗自记下这孙家的二小姐。
“我这儿确实有首诗,正好今日给大家分享一二。”
孙蕙莞没想到她还真能作诗,但也不怎么相信,觉得她不过是强撑罢了,指不定做出些什么垃圾东西,“既如此,我们便来听听宁二小姐的诗吧。”
瑶光点头,开口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这诗初听有些怪异,晦涩难懂,但沉声去听,便觉得整个人都好似静了下来,浮躁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叫人心旷神怡,舒爽恣意。
前厅内,一开始还有些言论声讨,渐渐的就安静了下来。
全都沉浸在这首“诗”中。
等到一遍念完,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林天佑松了口气,等她念完,主动起身鼓掌,有他领着,场内立刻附和,很快便掌声雷鸣,孙蕙莞脸色难看。
远处的宁凌雪看着孙蕙莞,更是气愤。
恨铁不成钢!
“宁二小姐,你这首诗可写得太好了,我听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也是,好像整个人豁然开朗,都不浮躁了,多听两遍,我都感觉我能升天了,这哪儿是诗啊,这简直就是妙音啊。”
“不亏是林大人的义妹,这才情真不是盖的。”
“宁二小姐,不知您这首诗可否写下来,我想拿回去之后再多研读几遍。”
瑶光笑道:“其实,这首诗并非我所作,而是道家的《清心诀》,我确实不会作诗,只研读了一些经文典藏,比不上大哥的才华。”
佛道虽有不同,却也有些相似之处,瑶光从前在观音菩萨身边参禅悟道,后入了北斗神宗,所教所学道教居多。
是以佛道两家,她都有所涉猎。
这道家的《清心诀》,算是入门的东西了,不过寻常人不曾接触,听着陌生些。
况且若无感悟,寻常人便是读了也没她这般效果显着。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写诗!”
孙蕙莞好似捉住了她的痛脚,尖着嗓子道。
将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却没有看到,只死死盯着瑶光,作势要拆穿了她“才女”的名号似的。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人也没说自己会写诗啊。”
“我也不会写诗,又不是人人都写诗的,不会写诗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刚被《清心诀》净化心神,这会儿又想问瑶光讨要《清心诀》的词,会不会写诗这会儿在他们看来也不那么重要了。
反倒引着孙蕙莞的这一句,打断了他们要词的动作,自然不满。
瑶光也眨了眨眼,似是不解。
“孙小姐,方才好像是你信誓旦旦说我会作诗的,现在却……你莫不是知道我不会作诗,故意要叫我出丑吧?”
“我……”
孙蕙莞心虚地低下头,尤其不敢去看林天佑。
宁凌雪赶紧上前,拉过孙蕙莞,“蕙莞只是和妹妹开玩笑呢,怎么会想让你出丑呢,妹妹别多想。”
瑶光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
反正是不是这个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宁凌雪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孙蕙莞带走,孙蕙莞还想多跟林天佑多说两句,也不知宁凌雪跟她说了什么,孙蕙莞虽然不满,但还是跟着走了。
两人走后,场地内反倒热络了起来。
尤其好几个人来找瑶光要《清心诀》的词。
瑶光一一给了,虽然他们自己念效果可能没那么好,但多读两遍,也能静心凝神,也是好事。
后续的宴会没人捣乱。
有林天佑在,连侯府的人也没再作妖。
当然,是在宴会结束之前。
宴会结束后,宁季同来找瑶光,让她待会儿留下,父亲有话要跟她说。
在他眼里,父亲的权威是极高的,搬出父亲,瑶光是绝对不敢拒绝的,但对瑶光来说,一个不曾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每次出现不是扔女儿就是卖女儿,这样的人,没什么权威。
“这是父亲的意思,你敢拒绝?”
宁季同皱紧了眉头,似是不敢想象她竟然敢拒绝。
“怎么了?”林天佑一直留到了最后,准备送瑶光回去,在桌边等了会儿不见她回来,便出来寻她。
瑶光摇了摇头,“没事。”
林天佑看了看宁季同,又看向瑶光。
“走吧,你我也多日不见,正好咱们兄妹叙叙旧。”
抬手,瑶光便立刻凑到了林天佑身边,两人转身就走,宁季同拦住了他们,“等等,这么晚了,你们孤男寡女的,不妥吧?”
他虽然和林天佑是同僚,又同是在摄政王手底下办事,但关系算不上好。
因为摄政王倚重林天佑,宁季同将他视作仇敌。
只是父亲要他和林天佑打好关系,他才不得不跟他和颜悦色,但心里是看不上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的。
就算现在成了侍郎,他也看不上。
“她是我义妹,兄妹俩叙旧,有何不可?”
“你别忘了,她只是你义妹,又不是亲生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是亲生又如何?你们这些亲生的,待她就好了吗?依我看,还是留在我这个不是亲生的哥哥身边,更安全些,瑶光你说呢?”
瑶光重重点头,“大哥说的是,毕竟大哥可不会把我卖了。”
耸了耸肩。
宁季同哪里听不出来她这指桑骂槐?
“瑶光!”
气愤喊道,瑶光无辜地往回去,“宁大少,别那么生气,小心心梗,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两人往外走,宁季同恨恨地踹了一脚旁边的花丛。
宁凌雪走过来,“大哥,瑶光没留下吗?父亲不是说……”
“她爱留不留!我不管了!”
宁季同一甩手,愤愤地往外走,留下宁凌雪一个人站在原地,满心委屈。
这是第一次,宁季同对自己这般恼怒。
虽然是迁怒,但还是让她觉得委屈。
不过她也不记恨宁季同,只将仇都算在了瑶光的身上。
若不是她出现,太子殿下不会对自己这般冷淡,若不是她,大哥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凶,这一切,都是因为瑶光!
该死的瑶光,要是不在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