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国南边小国林立,除了势力较为庞大的南疆之外,还有不少异族,蛮族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紧挨着东陵国,常年侵扰边境。
双方矛盾已深,但东陵兵力强盛,蛮族虽多有侵扰,却也没能更进一步,只是经常冲突,东陵也不胜其扰。
原本双方也算保持平衡,直到前几年,蛮族突然发难,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
仔细去探了才知道,南蛮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位军师,上能算天文,下能晓地理,有他的锦囊妙计,南蛮果真节节高进,士气大涨。
还真被夺下了两座城。
至此,双方矛盾愈发深厚,这场仗,整整持续了十数年。
也是东陵地产物博,换了任何一个国家来,十多年的仗,耗也要将它给耗死了。
便是东陵,十多年间也损伤惨重。
走在路上时不时能够看见流离失所的百姓,拖着瘦削残破的身子,走向未知的远方。
睁着一双麻木的眸子,盼着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明天。
凤姣澜从海边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就算从祖辈的口中听到过当初鲛人与人族大战的场景,在他听来也十分遥远。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战场的痛苦,怔怔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打仗呢?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
天真的话语引得瑶光轻笑。
或许只有从小长在深海,不知战乱的小人鱼才能问出这么天真的话来吧?
“因为人的贪婪是无休无止的。”
为了得到更多的领地,更多的财富,或者更强大的权势,于是拼尽全力去争,去抢,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好将自己的名字永远烙刻在史书的一页。
鲜血榨取墨汁,人骨做笔,写在一张张狰狞的人皮上。
而这张名为“史书”的册簿上,不会有骸骨的姓名,只有至高位者的丰功伟绩。
哪怕他们是踩着无数鲜血走上来的。
“要是鲛人一族被发现,你们的下场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甚至更加残酷。
普通人,只要不是恨极了,顶多也就是杀死了事,或者发卖出去,仍在荒郊野外任由自生自灭。
但若是鲛人,血肉皆是灵药。
若当真落到人族手中,面对他们的,只会是更加长久的折磨。
削皮去骨,将他们的每一丝血肉都榨干了肉碎生咽下去,或者为他们的美貌所倾倒,任由玩弄,却也舍不去长生不老的诱惑。
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甚至可能豢养鲛人,好叫他们繁衍出更多的后代,自出生起就作为人类的灵药、玩物,至死方休。
这就是人性。
边境益城。
益城紧挨着山,就建在山脚下,站在山上,可以看见山脚下平稳处驻扎的营地。
瑶光是冲着寻人来的,但一来与二哥多年未见,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对方,也怕自己贸然寻找,会被军队的人当做敌国奸细。
况且营地戒备森严,她又是个女子,也不好进入。
正巧在益城贴了告示,广泛征兵,只是去的人寥寥无几。
有些见了告示,反倒低着脑袋,跑的更远了。
怕被强制征兵。
但这却给了瑶光和凤姣澜进入营地的机会。
征兵处在益城府衙门口,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长方桌,一位约莫是文职的小将坐在桌子后头,桌面上笔墨纸砚准备齐全,可他做了这大半日,摊开的白纸上依旧洁白如新。
小将愁得不行,连声哀叹。
摇了摇头,却见眼前落下两道阴影。
欣喜地抬起头,就看见了两张小白脸儿,嫌弃溢于言表。
瑶光将自己扮做了男子,脸部线条愈发硬朗,本就透着英挺的眉眼更显得俊俏,身量也算高,可在人均一米八几的军中就显得瘦小了许多。
她旁边的凤姣澜更是生的貌美。
是那种男女莫辨的长相,便是瑶光给他稍加修改,却仍是精致过了。
这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你们……是来参军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瑶,这是我弟弟林澜。我们自小就想要报效祖国,听说这边征兵,我们就主动过来了。”
瑶光挺起胸膛,眼神坚毅。
小将对她的感官一下好了不少,但看着两人这细胳臂细腿的,还是有些犹豫。
“你们想好了吗?战场可不是开玩笑的,随时都可能没命,你们要是冲着送死去的还是算了吧。”
“您别看我瘦,我还会些拳脚功夫的。”
说着,瑶光便耍了一套拳法。
行招利落,每一下都带着蓬勃的力量感,小将看着眼睛愈发亮了,凤姣澜更是在旁边固收较好,骄傲的挺起胸脯,与有荣焉。
“好,不错不错。”
一套拳耍完,小将也跟着拍手。
眼神赞叹。
他们军营本就缺人,但城中百姓能拉的壮丁都拉了,剩下的都不愿意去了,好容易来了这么两个,他也只是装模作样劝劝罢了。
本也没想着将他们赶走,能完成上头的任务就好。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当场拍案将两人都收了下来。
瑶光伸手不错,人又灵活,被分到了先锋营,而凤姣澜不会武功,小将也不难为他,让他去了后勤伙房,做做饭什么的。
现在天已经暗了,今日怕是招不到人了。
小将索性收了东西,亲自将二人带去了军营。
领了衣服和日常用品,又带他们去了睡觉的帐篷。
先锋营和伙房的帐篷不在一处,凤姣澜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忍了下来,直到看见了先锋营的帐篷,彻底忍不住了。
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大通铺。
简陋的一张大床,足足可以睡十几个人,上面放着枕头被褥,有的还将衣裳随手扔在床上没来得及收拾。
只有角落中还有一小块儿空地,摆了个枕头,还没人睡过。
显然就是瑶光的床了。
空气中还带着未曾散去的汗味儿,熏得凤姣澜紧紧皱起了眉头。
“主……哥,这地方怎么住人啊!”
最重要的是,他主人可是女的啊,怎么能和这么多大老爷们儿住在一块儿?
“这有什么不能住的?”
小将不满意了,他早先就看出这两人虽衣着朴素,但气质斐然,恐怕是哪家的少爷出来参军。
这些他都不管,但既然进了军营,那就少在这儿矫情。
“没事儿,大通铺嘛,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大家伙儿都是这么睡的,我和他们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他们能睡得我自然也能睡得,你就别操心了。”
又对着小将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弟弟就是太关心我了,您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