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鞍山不算高,清风寨就建在山顶,一大片空地上,偌大的山寨格外气派。
寨门打开,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守卫,穿着虎皮袄子,手上拿着长枪短刀,隔着两三步的距离闲聊。
“没想到咱当家的竟然也会栽了,不过那人长得是真好看,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那可不,人一看就是细皮嫩肉的,跟寨子里的糙老爷们儿可不一样。”
“不知道咱当家的成了亲,往后脾气能不能好点儿,我上次就不小心打碎了个镯子,就被当家的揍了一顿,现在我屁股还疼着呢。”
“你那是活该,那镯子是当家的特意打了给新娘子的,就被你打碎了,不打你打谁?”
头顶是红色的绣球,两侧的红绸子顺着挂落下来,寨内更是一片红色喜庆。
到处可见的“囍”字贴纸,红色绸缎。
“你去厨房看看饭菜都备齐了吗。”
“酒买了没有?”
“诶诶诶,你,空着的那个,去新房看看新娘子衣服换好了没有,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个谁,让你去山下找的傧相请来了没有?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吉时,你看当家的怎么处置你。”
一个大概是寨子里管事儿的,站在二层台阶上指挥着。
其他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山寨,那新娘子也不知是不是被迫的,瞧着倒确实喜庆。
这寨子不小,瑶光便与钟黎、时鸿雪分开行动。
钟黎与时鸿雪去寻三哥的下落,顺便悄悄寨子里还有没有其他被拐来的过路人,瑶光则隐去身形,跟在一个去婚房的人身后,进了新娘子所在的婚房。
刚推开门,脸上堆起个灿烂讨好的笑。
“新娘子,您的衣服换好了……”
来人口才刚开,迎面就是一个烛台砸了出来。
他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两步,赶紧躲了过去,门“砰”的一声在他跟前被合上。
从屋内,传出一声响亮的:
“滚!”
那山匪还在外面低声讨好,屋内,瑶光趁着山匪没注意的时候溜进了屋,待看清屋子里站着的“新娘子”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这么多年没见,林天许长开了,也长得愈发好看了。
小时候就跟个小姑娘似的讨人喜欢,长大了更是出尘之表、仪章凤姿。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在商场多年,也没染上那股子世俗气,反倒愈发的脱尘出世,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呢。
也难怪这般招人喜欢了。
只是瑶光没想到的是,连那清风寨的寨主都看上了自家三哥。
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三哥魅力大了。
缓缓显出身形,瑶光唤了声“三哥”。
屋子里突然出了个人,将林天许吓了一跳。
险些惊呼出声,还是瑶光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却还是叫门外的人察觉了端倪。
劝说的声音顿了顿。
瑶光忙将一旁桌上的碗往地上一砸,外面的人以为他只是生气,也放下心来,反倒觉得习惯了。
见人没怀疑,瑶光才稍稍松了口气。
放开了捂着三哥的手。
林天许睁大了眼睛,“瑶光?!”
欣喜过后,又立刻紧张了起来,“你怎么来这儿了?这儿危险,你赶紧离开。”
目光四下望了望,门是不能走了,好在屋子里还有一扇窗。
往窗边走去,瑶光拉住了他。
“三哥,我是来救你的。我现在可厉害了,区区几个山贼而已,还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师兄和朋友都在寨子里,一定会把你和其他被困的人都救出来的。”
林天许这才放下心来。
紧张过后,反倒是红了眼眶,一下抱住了瑶光。
呜咽着恸哭,诉说自己的委屈。
他是在两个月前被山匪绑来的,当时他原想着对方无非是要钱,都做好了给钱了事的准备了,却不想那女寨主竟然看上了自己。
非要留下自己做压寨夫人。
他自是不答应的,起初还与之周旋。
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得了些转圜的余地。
但后来那女寨主或许是不耐烦了,又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拖延之计,直接下山置办了喜服喜酒,又请人算了个良道吉日,正是今日,举办婚宴。
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但每回都被抓了回来。
毕竟他不擅拳交,别说那些壮汉了,便是那女寨主,他也打不过。
这么逃了一两次之后,女寨主就直接将他绑了起来。
还直言若是他敢跑,就将与他一同被抓来的那群人一起杀了。
那些人他并不认识,只是正好顺路罢了,但他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他们为了自己而死,也只得暂且答应了。
直到今早,要准备换喜服了,才将绳子给他解了。
不过那喜服他到底是没换。
就放在桌子上,还整整齐齐叠着,上面还放着凤冠霞帔。
是真将林天许当做了“新娘子”了。
瑶光随意扫了一眼,料子倒是好。
那凤冠做工也精致。
都说红颜祸水,没想到自家三哥也能做个祸国殃民的男妲己,瑶光“啧啧”了两声,正欲打趣两句,对上三哥幽怨的眼神,赶紧抿唇,闭上了嘴巴。
话题一转,问道:
“怼了,三哥,你知道其他人被关在哪儿吗?”
林天许点了点头。
得知了具体的方位,瑶光就立刻给时鸿雪传了音。
等阿雪师兄找到了剩下的人,她便带三哥离开。
“你在外面干嘛呢?”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女声,林天许的心跟着一颤。
女寨主身上穿着鲜红的衣裳,做新郎的装扮,长得倒是不错,头发高高束起,玉冠束带,若不是上面的牡丹鸳鸯图案,倒像是个新科女状元。
她此时刚喝了酒,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今日她大喜,高兴,谁来都跟着碰杯,一路过来,已经醉了七七八八了。
走到门口,瞧见门口站着的小兄弟,登时不满了。
踹了一脚对方的屁股。
“个大男人的,站我娘子房门前做什么?去去去,滚一边儿去!”
一脚踹走了人,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
再开口,面对林天许,倒是拘谨了起来。
敲了敲门,声音里都透着紧张。
小心翼翼道:“娘子,我可以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