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何?”瑶光不解。
瑶光隐约知道,师尊因着某些原因,对皇室众人没什么好感,但她不是那种黑白不分之人,也不会干涉弟子交友。
就像她不喜玄法,却不会阻止弟子修习玄法。
先前瑶光下山去找大长老的弟子,她不也没说什么吗,怎么忽然就不许自己与萧景迁交往了?
宗主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瑶光满心的好奇,扶摇却不愿多言。
只冷声道:“你不必知道知道原由,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就是。”
说罢便径直回了屋子里。
也不叫瑶光起来,留下一句:“继续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砰”的一声,门被从里面合上了,时鸿雪看了眼明显在气头上的扶摇,又同地上跪着的瑶光面面相觑,互相看了一阵儿。
“师尊许是在气头上,你别急,我去帮你劝劝师尊。”
瑶光觉得就算去劝大概也没什么用。
果然,时鸿雪敲门进去,不知道和扶摇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就一脸灰败地走了出来,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说服师尊的样子。
晚饭是时鸿雪去食堂给她拿来的,还开口安慰。
瑶光倒是心大,一顿饭吃的津津有味的。
只是等时鸿雪走了之后就有点儿无聊了,眼看着繁星点点,月挂枝头,瑶光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屋子里已经黑了灯,师尊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腿跪得有些麻了,瑶光便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反正师尊睡着了,也不知道她偷偷坐了会儿,瑶光完全不慌。
“你师尊不是罚你跪着吗,怎么就坐下了?不怕扶摇再罚你?”
瑶光一个机灵,脑袋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捂着脑袋,瞪圆了眼睛往后瞧,就见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新换了一身紫色长袍,长发被玉白发冠一丝不苟地束了起来,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意,洁白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好一个风清气朗,丰神俊秀。
一点儿看不出白日里被瑶光打出去的狼狈模样。
“宗主,你还敢来啊。”
瑶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天真道。
宗主的动作顿了顿,抬手掩唇轻咳,嗔怪地撇了眼瑶光,“就你会说话。”
瑶光“嘿嘿”笑了一声。
小心翼翼看了眼黑了灯的屋内,悄悄给宗主比了个手势。
宗主剑眉微挑,还是顺从地弯下了身子,瑶光就凑到了他耳边,小声问他:“你白天跟师尊说了什么啊?师尊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啊?”
顿了顿,又道:“还不许我跟萧景迁离得太近。”
虽然她先前也没想跟萧景迁有什么牵扯,但他们既然已成了同门,还是该有些同门之谊的。
总不能路上见了,也当陌生人吧?
那也太尴尬了吧。
“你师尊是怕你卷入皇家内斗。”
宗主叹了口气,拉着瑶光起身。
院子里的石桌白日被瑶光的剑气震碎了,时鸿雪找了几个洒扫弟子将院子里收拾了一下,只剩了几个石墩子在那里。
宗主带着瑶光坐在石凳上,这才缓缓开口。
“萧景迁命格特殊,将来定不简单。如今大长老的魂魄压着命格,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到,他总是要回归自己的命途的。”
“古来英豪都是厮杀出来的,他又是皇室众人,如今还在山上便也罢了,只怕将来你与他走得近,会被卷入其中。”
“扶摇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不想让你离他太近。”
宗主看向瑶光,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瑶光一时看不透。
宗主笑了笑,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但不论如何,这件事还是看你,不管我还是扶摇,都无法替你做决定。”
他赠瑶光“随心”二字,也没逼着她非要做出个抉择来。
瑶光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既然他说了“随心”,那便随心便是。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佛曰: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她也并不强求,倒是问起了另一桩事。
“宗主,师尊为何那么讨厌皇室中人?”
宗主默了默,幽幽叹息一声,“你可知道,你家师尊曾是金兰国的公主?”
扶摇本家姓郑,是金兰国的国姓。
瑶光曾在书上见过金兰国,是个偏远地区的小国,如今已灭国多年,而扶摇便是金兰国最后一任国君最小的妹妹。
皇室子嗣众多,扶摇作为其中年纪最小的,自小便深得父皇母后的喜爱,哥哥姐姐们也对她颇多疼爱。
说是蜜罐儿里长起来的也不为过。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在父皇去世的那一年,一跃天堂,一跃地狱。
皇位悬空,皇子皇女们为争夺皇位,自相残杀,扶摇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疼爱自己的兄姐们一夕之间变了模样,最后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扶摇的五哥待她最好,也从来无心皇位,父皇死后,五哥便时常来探望她,若不是有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了那段最难捱的时光。
后来三哥独揽大权,不日就要登基,专门来寻扶摇,言辞恳切,说是想同五弟重归于好,将来自己登基,还要他辅佐自己。
扶摇信以为真,也幻想着还能回到当初大家亲密无间的时候,接过了那早就被下了毒的饭菜。
五哥在她眼前咽了气,口中含着黑血,还记得捂住她的眼睛。
空虚的声音在她耳侧宽慰:“别怕……不是,你的错……别,难过……”
扶摇哭了许久,三哥狰狞嘲笑着进来的时候,一口咬在了三哥的手上,被三哥狠狠一甩手,身子便轻飘飘坠在了不远处。
之后她大病了一场,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麻木,不知今夕何夕。
就这么的浑浑噩噩又过了段日子,三哥登基,但国家内忧外患,死去的,没死的兄弟姐妹的势力盘踞在国家深处,自他登基以来,便内斗不断。
新帝又是个耽于享乐的,骄奢淫逸,不久国家就被掏空了。
隔壁国家的强兵打到城门口,新帝才恍然知道怕似的,收拾了东西逃了,却在半路被敌军发现,万箭穿心而死。
死状倒是比五哥还难看。
无人裹尸,有路过逃难的城中百姓见了,还要踢上两脚,啐上两口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