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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昊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

每天上完工,回到家,说说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儿。

或者说,他的生活,是这片大地之上,大多数农民的缩影,哦,除了那个养鸡场。

沈秦氏端着最后的肉出来了,肉片油汪汪一片,也不是什么太出名的菜系,他们做饭,除了蒸就是煮,事实上,很少会用到炒的,至于为什么?那无非就是油太少了。沈昊就愿意吃点炒菜,所以他想着法子地去弄些猪油,还别说,这个时代,弄猪油的难度,跟弄猪肉,可谓是不相上下。

他家的菜之所以好吃,也没别的原因。

就是舍得下料。

一开始沈秦氏不舍得下,后来,沈昊做了一次饭,她就舍得下了。

过程大概是这样子的。

“娘,这次我来做饭,我做饭老好了。”

“真的?”

“那肯定。”

“这是你做的?下料不要钱是吧!是吧!”

“可是,不下料不好吃,您老抠抠搜搜的干什么,咱们家有钱!”

“成成成,我管不了你了!以后你离厨房远点。糟蹋好东西。”

“我不管,您要是再那么抠抠搜搜的,我还做……”

过程大概就是这样子,沈昊那下料,是出了名的大气,沈秦氏为了不让沈昊继续碰厨房,只能加强了自己的下料水准。这不,整体的伙食水平都提上来了。

小胖墩看着那叠腊肉流口水,但他并没有动手,肉,那是有数的,每个人分多少,一般情况下,都是由长辈来分配。还轮不到他来,他爷爷说了,做事,就得有规律,没有规律,那就不像是个人,他想做个人。

老会计拿了筷子,一人一块,分配好。

秦京茹一边看,一边问道:“刘老四咋滴啦?我们那儿咋没人说。”

“估摸着也不好意思说吧。”沈昊乐了一声。

秦家村,以秦姓为主,这不代表着没别的姓氏,像是老魏头,刘老四这些,都是后来到村子里的,也算是来村子有些年头了。这刘老四,平日里干活就好偷奸耍滑的,不愿意认真干,在村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二十四五岁的人,活得像是个五六十的大爷。

“到底发生啥事了?”沈秦氏也掺和进了话题的中心。

“今个儿,刘老四去找队长去了,说他也想去当老师。”

“哈?”xN

“刘老四?老师?”秦京茹觉得自己耳朵好像出现了问题:“他连个毕业证都没有,他咋当老师。”

“他说,反正读了书也没啥用,他也能当老师,每天到学校里,陪着小崽子们玩也成。”沈昊摊了摊手:“队长给气得哟,差点没拿脚去踹他。”

“他咋那么不要脸咧。”秦珠忍不住说道:“两个老师教了我们好多东西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老会计也掺和了一手,他虽然勉强算是老古板的一类,但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刘老四虽然不大,也颇为传奇。”

“哦?他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儿?”沈昊挑了挑眉头。

刘老四,算是沈昊这一辈的,比沈昊大,也就大那么几岁,他要真出了啥子事儿,村子里估摸着早就传遍了,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不清楚才是。

“他娶媳妇的事儿吧?”沈秦氏立马就知道了。

“就是那么回事。”

“什么事儿啊,什么事儿啊,到底咋回事啊?”秦京茹好奇得像是一只傻狍子。

“前些年……”

原来,刘老四也不是一开始就懒得不行,刘老四家中行四,他们家的条件算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类型,正常人就是兢兢业业地过日子,平日里干活也不偷奸耍滑,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拿工分。刘老四家里也是普通的家庭,一家子人的工分集合到一块,该怎么吃,怎么分配,都按照刘父刘母来,两个家长也尽可能地公平。

原本嘛,日子就该这么过下去。

谁知道,到了刘老四要结婚的时候,出了意外。

结婚的流程无非就是找媒婆说媒,刘老四家的水平不错,按照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处于中间位置,这种位置不会没人要。刚说媒就两天,双方见了面,觉得条件都还行,就定了下来。可偏偏,定下来不到一个月,女方那边出了问题,说是失踪了,具体怎么着,也没个说法,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找着。

这事儿整得,刘老四也只能认倒霉。

婚,还是要结的,那就继续说媒。

可邪门的事情来了,第二次说媒的女方也出事了,这次出事,倒也不是失踪,是女方那边找了一个城里了,就想把这边的给退了。事实上,村里是有过这种事情的,只不过演化过程并没有戏剧中的那么激烈,该说说,该补偿补偿,最后怎么样,还得看双方。

父母能解决父母解决,父母解决不了就上一辈解决,上一辈解决不了就村里解决。

如果村和村之间解决不了,那就械斗……

很少会发展到械斗的程度。大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像是刘老四家这种情况,生个气就算是结束了。

第二次的说媒出了问题,父母也没放心上,就是觉得自家儿子有点倒霉。

可接下来,奇怪的事儿发生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一共说媒说了五次,没有一次成功的,关键是不是说女方看不上刘老四,而是看上了,中途不是出现这个问题,就是出现那个问题。蹊跷得人心里犯嘀咕,虽说上头说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但其实大多数人都把这些东西藏心里,私底下还是有偷偷摸摸地说的。

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刘父刘母觉得刘老四不祥,直接就把刘老四赶了出去。

从那以后,刘老四就变了个人,工作能混就混,饿得不行了,就死皮赖脸地找人要,实在要不到也不管,就躺着,饿死自己也无所谓。

“当年,队长为这事儿还骂了他一大通,可惜,没用。”老会计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