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位置有没有老会计说得那么神。
沈昊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儿的视野的确是挺好的。
比四周的地势略微高了一些，看得到不少的东西。
沈昊去看过的，就是那间还没有折腾出来的，属于他的屋子，透过窗户，还能看到秦京茹蹦蹦跶跶地往家里赶的模样。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嘴角微微翘起。
老会计看到沈昊嘴角噙笑的模样，也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看向村子。
今日乌云罩月。
但村中炮声齐鸣，火光微亮。
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沈昊抖了一下，给自己喂了一口酒：“我说大爷，也该进了。”
“急什么，年纪轻轻的，多看看人间烟火，总归是有好处的。”老会计抿了一口酒，看着村子里微亮的火光，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这笑容，被沈昊这个煞风景的打断了，兴致也就跟着散了：“走吧。”
“哎，大爷，您去哪儿啊？往外走是几个意思。”
“带我去你们养鸡崽子的地方看看。”
“不是，您咋知道的？”沈昊愣了。
“你就不是个安分的，抓紧的带路，平日里，别人想让老头我帮忙做做决定，老头我还不干呢，怎么到你这儿了，磨磨唧唧的？”
老会计不耐烦的语气让沈昊有些无语。
“这要是搁我年纪轻点……”
“你现在也不老。”
“得，您老是这个。”沈昊比了个大拇哥，前面带路。
这要是搁他年纪轻点，就直接怼上去了。不过前世的经历历历在目，很多时候，人们并不理解“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含金量。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靠着经验可以避免的。如果没了这一老，也就意味着，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摸着石头过河，只有真正摸着石头过河的人，才知道这条名叫“人生”的河有多恐怖。
沈昊回屋，取了一盏煤油灯，就这煤油，费了他老大的劲才弄到的。不容易。
带着老会计过了河，上了山，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老会计一路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跟在了沈昊的身后。
“怎么样，我这地儿，整得还行吧？”沈昊嘚瑟地问道。
这地儿，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虽然简陋，但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当然了，也少不了沈父遗留下来的东西的帮助，不然，要从零开始，沈昊估摸着，没个半年的时间，折腾不出来。来到这儿的第一件事，还是去看看孵蛋的情况。老会计跟在沈昊的身后，进了屋子。
感受了一下温度，给自己喂了一口。
“您老咋不说话了？”
“敬畏天道，不敢为非。”老会计文绉绉地吐出了个八个字。
沈昊：……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您老，能说人话不？”
老会计：……
看着老会计无语的模样，沈昊心中大快，让您老弯弯绕的，这不恶心一下……
还没乐一会儿呢，脑袋就挨了一下：“先贤之语，勿要玩笑。”
“得得得，再怎么贤那也得听得懂吧。”
老会计有些无奈，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货色。
“敬畏天道，意思就是得敬畏这自然的规律，这“大河”的东边是人类生存的地方，“大河”的西边，可就不是人类的地盘了。你在这儿建造这么个地儿，你有没有想过，这到了春天，又该如何自处呐？”
“这地儿有问题？可我来的时候，这里都没动物的痕迹啊。”沈昊立马紧张了起来。
其实他有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并没有深入地去想象。现代人，特别是居住在现代化村落的现代人，其实对于自然的敬畏是很有限的。报道上就报道过无数的事迹，什么驴友失踪，什么探险出事。这些人的思维其实都差不多，想要去见识大自然的风光，但同时对大自然的认知不够，或者说，不够敬畏大自然。
认为有了现代化的工具，就可以无所畏惧，往往出事的，都是这类人。
“这地儿或许没什么问题。你爹选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指的是从这里，回你房子的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哪天，你刚好遇到路过的狼群会发生什么？亦或者遇到熊瞎子又会发生什么。哪怕是到现在，咱们村里的人，去林子里捡柴火，那都是得一群人跟着一起走的。你偷偷摸摸地干这事儿，你又凭什么认为，你的运气能这么好？”
老会计的话，在这大冬天，让沈昊吓得一脑门汗。
他不懂得大自然的恐怖，但是他知道，这是个概率事件，别的不说，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无论是秦辉、秦珠，或者是秦京茹他们出了什么事儿，那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老会计并没有理会沈昊的冷汗，而是继续说道：“你家的那个位置，就是一个绝佳的观测位，稍微变一变，你娘那个房子，就能变成一个哨所。你爹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也只敢开开荒地，种种粮食，最多吸引过来的，也就一些吃草的家伙。而你这里……”
老会计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沈昊明白其中的意思。
动物的行为，大多数只为达成两种目的，一个是填饱肚子，一个是繁衍后代。
它们自己不会种地，只会去寻觅食物，什么类型的动物，寻觅什么类型的食物。田地能够吸引来的，大多数只是鸟雀一类，对人类没有太大的伤害。可若是在这里养鸡崽子，吸引来的，就指不定是什么东西了。
“大爷，我该咋整？”沈昊眉头紧锁，有问题就问。
“看你这模样，也不想放弃这儿？”
“嗯。”
“你这地儿，短时间之内大概不会有问题。”
沈昊愣了一下，合着您老人家刚才在逗我玩儿呢？
“短时间是多短。”
“看它们害怕到什么时候。前些年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
见沈昊迷茫的模样，老会计摇了摇头：“前些年，都饿狠了，草皮都要啃了，你觉得，这里，还剩下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