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期盼,在这位一生都过得不那么随顺的二公主这里,还是没有实现。
她闭上双眼的那一刻,齐长卿也未曾归来。
倒是来了一份致歉信!
公主见字如面:
边疆今年的雪来的稍早一些,恐有大灾。
为臣者当以民生为计,此次新年团圆之约,长卿只能有负于你了。
望君自珍重,待来年春暖花开,便是你我重逢之日。
书不尽言,余候面叙
笔自长卿。
临死前,二公主突然就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事实——齐长卿从未唤过她的闺名,甚至连她的封号都很少提及。
他总是平静地称呼自己为“二公主”,仿佛他们之间只是从属的关系,而非夫妻。
而他对苏余蓉的称呼却是亲近的“余蓉”或“表妹”。
亲疏之别,早已在称呼中显露无遗。
“呵!”二公主想哭的,可是到了此时才发现眼泪早已流干,“传令下去,待我死后,就在此城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掩埋即可。
独墓位,不必为谁留出地方,一个人清清静静也是挺好的。”
“公主!”云杏虽然已经嫁人了,但她平日也还是在二公主身边伺候的,刚刚那信里写的内容,她自然也是看到了一些,“主子,你就放宽心!
如今只是大雪封了路不好走,等开春了,雪花了,驸马就会来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还需要指导农户播种。”二公主低低地笑着,“云杏也是你看得起我,就我这破身子,恐怕是熬不到春天了。”
云杏其实早就从大夫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有些难过地别过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控制不住的眼泪。
轻叹一声,二公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一句:“云杏,我口渴了,而且嘴里没味道,你给我拿一碗山楂水好不好?”
“公主,那东西太寒了,你现在吃不合适。”云杏嘴里虽是这么说,但接触到对方讨好的眼神,还是出了屋子。
给先前准备好的山楂泥中掺了红枣汤,既增加甜度,也能适当和寒性中和。
端着这碗甜汤走进房间的时候,那张信纸已经落在了地上,她的二公主闭着眼仰面而躺。
“公主!”云杏抛下手中的托盘,悲跄着跑了过去。
身体微温,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后来为感念这位公主这些的付出,封地的百姓自发给二公主修葺了陵墓。
齐长卿知道自己“妻子”亡故的事情,是从朝廷的官报上,他这次倒是想赶过去看看了。
但是这路上就和他当初信上所写的那样,走不了人了。
“到底是书生!”裘承戎看着婆婆妈妈地齐长卿,一人一马偷偷摸摸地赶去了自己表妹的封地,到她的墓前祭拜了对方。
酒杯一洒,裘承戎说道:“表妹这辈子,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望来世你我都能自由。”
十年后,他战死沙场,埋骨边疆。
他的大儿子接替他的位置,继续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守着边境线。
而在边关待了很多年的三公主,也是在这一年又回到了京城,她的身边没有了丈夫,只有为她效力了一辈子的表哥齐长卿。
两人回京的时候,顺路去了二公主曾经的封地,原是想祭拜一下对方,却不曾想。
“公主坟啊?”一个百姓知道这件事,但是,“是有这么个地方,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当年有位将军祭拜过了以后没多久,那地方就起了一阵烟雾,遮住了那处地方。
等烟雾散去,就再也没有人再见过公主坟,当初朝廷来给公主迁坟的人,都没有找到陵墓所在。”
“这不对啊!”苏余蓉有些不解,“她不是还有一个驸马吗?她的丈夫还在世,如果找不到了,将来要怎么合葬?”
那人看了苏余蓉一眼,皱眉道:“这位夫人你不是我们郡城的人吧?听口音就不太像。”
看眼前这两人一头雾水的模样,便解释道:“公主的坟是单人墓,她从来没有打算给她的驸马留位置。”
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他媳妇儿揪着耳朵拉走了,边走还边教训:“皇家的事情,要你多嘴多舌,当心得罪贵人,割了你的舌头。”
“表哥,我们......”苏余蓉有心安慰一下齐长卿,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些年对方是为了帮助自己,才一直没有和二姐“团聚”的。
“没事!我们走吧!”齐长卿没说什么,就和苏余蓉一同回了京城。
三年后,病逝于齐家的一个别院里面,因没有子嗣,他的爵位传给了他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