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柠只让两个接生婆在屋里，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啊啊啊，疼死我了，阿柠，我好疼啊。”
周婉怀的是双生胎，自然比其他妇人艰难些。
周柠拿了参片给周婉含着，说道：“阿姐，冷静，跟我学，深呼吸，才开了两指，离生还早着呢。”
“啊？”周婉瞬间绝望，怎么就还早着呢。
“阿姐，你想吃点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去。或者柚子也在，我让她给你做点吃的。”
周婉一听这话，忍着疼说道：“桂花糕，我想吃桂花糕。”
“好。”
不多时，周柠拿着一大盘子的桂花糕，边给周婉喂吃的边安慰。
自从知道周婉怀的是双生胎，周柠就一直注重周婉的饮食。
不能吃太多了，免得胎大到时候生产艰难。
也不能吃太少了，免得营养不够。
可以说，周柠为自己的这两个小外甥的出生至少操碎了一半的心。
沈忠和沈石柳青秀赶到时，周婉正在产子，疼的哇哇大叫。
沈忠腿脚一软，恨不得当场趴在地上。
还好沈柚机灵，提前准备了椅子，看准时机赶紧让沈忠坐下。
“柚子，阿婉她不会，不会有事的吧？”沈忠颤抖地说道。
沈柚哪能做什么保证呢，但看见家里人这么紧张，也只能安慰：“阿柠在里边呢。”
沈忠松口气，还好，阿柠在里面，阿婉能安心一点。
里边的人焦急，外边的人也焦急。
只听见“哇”的一声，里面的接生婆喊道：“这个出来了，是个小公子。”
“还有一个呢？”
“啊呀，这个，这个怎么不哭啊？”
接生婆抱着第二个孩子，一脸担忧。
其实这种情况下，孩子就不太行了。
周柠二话不说，开始弹孩子的脚底板，硬生生地把孩子弹哭了。
“这个也哭了，呦，是个小小姐，唉呀，这可算是儿女双全啊。”
接生婆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去给婆家人看看。
这样的活计，可以拿到不少银钱呢。
周柠则是跟周婉笑道：“哥哥和妹妹，我看过了，妹妹身体有些弱，不过都没什么大碍。”
刚才周婉身子很虚，但还是听到了女儿不哭的事情，本来很担心，但是现在放下心了。
沈忠第一个冲进来，拉着周婉的手，说道：“阿婉，辛苦你了，我们的孩子很可爱。”
周婉舔了舔嘴唇，笑道：“他们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沈忠郑重地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说道：“我反复研究，找了许多同僚，都觉得这两个名字好。”
只见纸条上写着：“女孩叫沈清，男孩就叫沈晏，寓意—海清河晏，如何？”
沈忠如今入职翰林院，身边的人自然都是有文化的。
周婉笑道：“我觉得很好。我连小名都给他们想好了，儿子就叫小可乐，女孩就叫小雪碧。”
周婉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眼周柠。
真叫这个吗？
周柠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那个，我去看看爹哈，你们先休息着。”
说完，周柠就走了。
也确实，关心关心父亲大人吧。
这边，崔知恩缓过来了，正吃些流食呢。
见阿柠过来，崔知恩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柠倒是很自然地说道：“阿姐生了，是兄妹俩。”
崔知恩眼含热泪，他当外祖父了。
崔望梅也很感慨，自己连孩子都没有呢，就当上外祖母了。
在崔望梅眼中，自己是一家主母，虽然阿柠和阿婉不是她生的，可从礼法上讲，自己却算是她们的母亲。
“我去看看阿婉，早就给孩子备了长命锁，正好给送去。”崔望梅对崔知恩说道。
崔知恩说了声辛苦你了。
崔望梅害羞地笑了下便走了。
周柠给崔知恩把了脉，说道：“身体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吗？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崔知恩顿了一下，说道：“有，我，我恢复记忆了，阿柠，我记起来你娘和你姐了。”
周柠点点头，并没有过多的惊喜。
其实，崔知恩记得起来记不起来阿娘，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不过，阿姐会开心许多。
“我走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我，我都见到过你的模样。”崔知恩愧疚道。
周柠摆摆手：“无妨，我不介意。”
崔知恩自顾自地说道：“我记起你娘的样子，很漂亮，你和你阿娘的眼睛很像。虽然那个时候，她在流民里，不施粉黛，也没了记忆，但仍旧机灵聪慧，洗干净后，也是一位美人。我记得，我曾经真心地爱过阿娘。”
周柠都不该如何做评价，只是若是阿娘还在的话，这里恐怕就是修罗场了吧。
见崔知恩的样子，似乎还怀念着阿娘。
也难怪，毕竟不是因为感情破裂分开的，况且这其中还掺杂着许多愧疚。
人嘛，总是对死了的人有几分滤镜。
“可是，我总觉得，你娘不爱我。”
“她爱的是我这张脸，准确的来说是眼角这颗痣。”
啥？
周柠不自觉地抚摸了自己眼角的痣，自己眼角的红痣便是遗传的崔知恩的。
崔知恩叹口气，说道：“那时候，即使她没有记忆，也总是盯着我这颗痣，有时候会喊我——客楚。”
周柠咽了咽口水，这咋接话啊。
父母爱情这么复杂。
崔知恩继续说道：“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娘和那位客楚的……情意，也在朝堂上见过客楚，他眼角也有这么一颗红痣。”
唉，替身文学。
若是古代有烟的话，恐怕现在崔知恩已经抽上了。
这怎么说呢，苏明夏又没有记忆，一切全凭本能行事。
在她内心最深处，一直爱着客楚，只是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客楚是谁。
即使苏明夏有心去寻找客楚，当时终究是农妇，又为周家牵绊，找不了。
她就这样，靠着残存的一点本能——认得草药，会点医术，记得点客楚，一日复一日地困在那个村子里。
可能午夜梦回时，模糊的记忆里，她能窥探到一点点从前的生活。
可梦醒时，她又不是苏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了，而是担忧孩子吃不饱的普通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