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力愧疚地搓搓手，说道：“我没钱。”
周柠都快气炸了，说道：“你娘总该有吧，一床被子，一点饭菜总还是能要过来的吧。”
方才周柠观察的很仔细，这户人家虽不算富裕，但也不至于穷到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来。
“我……”
陈力犹豫着，他知道即使自己去要娘也不会给，反而会被娘臭骂一顿。
周柠将小宝放到床上，手一摊，说道：“要不，你想办法去给你娘子弄来干净的被褥和饭菜，要不，我现在就走。反正就算我治好了，你娘子也迟早被这破地拖累死。”
周柠觉得自己自从穿越过来以后，愈发圣母心了，要不是看在产妇和孩子的面上，她才不管这破事呢。
“力哥，去找我爹。”雪娘咬着牙说道，“去找我爹吧。”
陈力握着雪娘的手，问道：“你想好了吗？毕竟当初，你被岳丈赶出来时……”
雪娘和陈力是私定终身。
当初，雪娘怀着孩子，和陈力一起跪在家门口，非得要成亲时，雪娘的爹差点没被气死。
此后，纵使是独女，但雪娘与娘家再没有半分关系。
“我爹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雪娘眼角留下一滴泪，说道，“力哥，我真的，我真的要受不了，我怎么样都行，可孩子们不能过这样的日子，你去找我爹吧。”
陈力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去找岳丈，你在家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着，陈力就跑出去，却被老妇人叫住：“你去干什么？是不是要去给那个短命鬼找郎中？！净干那花钱的事。”
陈力着急到脸红，说道：“娘，雪娘不是短命鬼！”
老妇人抓住陈力，小声道：“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跟你说，那短命鬼一死，他爹顾忌着大宝小宝，肯定给送过钱来，到时候你拿着这钱再买一个媳妇，多好啊，我看你刚才带过来的姑娘就不错，年纪小，好把控。”
陈力震惊地看着老妇人，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娘能说出来的话。
周柠耳力比一般人要好的多，她听见了老妇人和陈力说的话以后，把话转述给雪娘。
雪娘只会默默地流泪。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告诉我你爹在哪里，我给你找来。”
“第二，等死。”
“选。”
周柠说道。
雪娘立马道：“我爹就是有名的吴铁匠。”
好巧！
周柠说了声“知道了”便大跨步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给老妇人偷偷下毒，不会要命，但会让她上吐下泻个三天三夜。
臭老婆子，还想让她做媳妇，恶心！
周柠轻车熟路地找到吴铁匠。
吴铁匠一见是周柠，不悦道：“不是说了吗？我不卖那剑，你赶紧走。”
周柠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女儿叫雪娘对吗？”
吴铁匠脸色立马变的铁青，说道：“我没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她现在在婆家，住的是牛棚，盖的是脏被子，吃的是……额，好像没吃的，反正她快死了，管不管由你，我先走了。”
“等等！”
吴铁匠警惕地打量着周柠，说道：“你说雪娘要死了，是真的吗？”
不会是为了骗那把剑。
“我也没心思跟你发誓，但是我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周柠说道。
吴铁匠将锤子猛地往地上一扔，说道：“这死婆娘，我还隔三差五地给她送钱，就怕她亏待我女儿，没想到，黑心的婆娘，不得好死！看我不找她算账！”
说着，吴铁匠就捡起锤子气势汹汹地去找雪娘了。
周柠挑挑眉，没她什么事了，该回家了。
糟糕，草药忘了拿了。
周柠又赶紧回去拿了草药回家。
待到回去时，已是黄昏。
周柠买了鸡肉，准备炖鸡汤。
五娘看见周柠手里提着鸡，虽然嘟囔了几句，但是没有没收，还把炖汤的锅给周柠找出来。
毕竟当初自己已经擅自拿走了东西作为救命钱和住宿钱，不好再问周柠要钱了。而且那剑看起来挺贵的，这姑娘应该心里头有怨气呢，可不敢去触霉头。
周柠熬好了鸡汤和草药，径自往屋里走去。
她不会想着为了和谐把鸡汤分给五娘，毕竟五娘已经拿走了她该得的钱，几人算是两清。
周柠端着药怎么也喂不进去。
难道要像电视剧一样用嘴喂进去吗？
周柠含了一口汤药，立马吐掉，不行不行，药太苦了，她喂不进去。
周柠掰开白昭的嘴，硬生生地把汤药塞进去。
鸡汤也是如此。
折腾完以后，已然是大半夜，周柠散开头发，靠在窗边，看着皓月当空，无边孤寂。
“阿昭，我今日没有寻回来你的剑。”
“我知道那把剑剑是你宝贝，我没有护住你的宝贝，是我无能。”
周柠缓缓吐了口气，说道，“要不——”
“我去把剑偷回来吧。”
“我跟你说，其实以前我住孤儿院的时候，别的小朋友欺负我，把我的饭都撒了，在我的床上撒水。我就报复她们，经常趁半夜把她们的东西偷出来扔掉。”
“后来柚子与我说，偷东西不好，我就不偷了，她们再欺负我，我就揍她们，虽然我也尝尝吃亏，可慢慢地，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
周柠对着窗户，有些困意，自言自语说道。
少女半跪在床上，手臂杵着窗台，慢慢地看月亮。
她已然没心思梳头，只有一条红色发带绑着些许青丝。
她腰身纤细，落下来的长发掩住腰身。
胸前的木牌发烫，其实那块已经不能说是木牌，这黑中带一点白的牌子晶莹剔透，看材质，竟然成了温润敦厚的黑玉，微微发烫，似乎要诉说什么，但最终沉寂下来。
周柠趴在窗台上，看着月亮，听着海风，睡着了。
白昭缓缓地睁开眼，入目便是这样的阿柠。
其实他早醒了，但是一直身体虚弱，睁不开眼，但他听到了阿柠的自言自语。
有一些他听不懂，例如孤儿院，孩子们，阿柠虽儿时日子不好过，但也不是孤儿吧。
回头问问阿柠。
但还有一些他听得懂，例如阿柠为了自己那把剑奔波。
阿柠。
剑不是宝贝。
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