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呈霓看着玄竹将蜡扔进撒过油的密室,
随着一声轰响,整个密室就像被炸了一样坍塌下去。
火光瞬时冲天而起,热浪席卷而来。
云呈霓扶着李家钰,
顾清志背着李宗铭,
四个人逃难一样从火光冲天的假山中走了出来,
两人费尽心力地拖着没有知觉的两人,登上了湖心岛上唯一的那艘船。
顾清志划着船,离开背后早已坍塌的假山怪石,向着岸边慢慢靠近。
岛外隔岸早已围满家仆,众人都盯着湖中的那艘船上的人,
锦霜早已急的想跳进那湖水去船上看看自家小姐什么情况。
等到船一靠岸,众人将缆绳系在岸边树上,
只见船上只有顾清志一人还睁着眼睛,却也已经精疲力竭倒在船头。
剩下三人,全部昏倒在船仓中,
船上的四人都衣衫褴褛沾满尘土,还能在衣服上辨认出血迹来。
李家管家在旁边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叫上人将四人抬下船,要送往后院。
锦霜赶紧找到云呈霓,看到云呈霓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受不了,
自家小姐哪有如此不堪的时候,锦霜忍不住扑在云呈霓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锦霜正哭着,被人拍了拍,赶紧收起眼泪起身,
只见云呈霓微微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锦霜,
锦霜赶紧凑近,只听云呈霓气若游丝地说道:“回家。”
太累了,云呈霓从未如此累过,
从密室将李家钰扶上船,这一路既要假装争分夺秒逃命,又要负重,刚上船就已经累到散架,云呈霓干脆假装晕倒免得去面对李家人里外的问询。
至于问询的事情,教给顾清志就好了,他计谋不行,但是口才确实一流的。
锦霜听云呈霓一说,连忙起身,找到那车夫,招手。
车夫见锦霜招呼也机灵地赶紧穿过人群找了过来,
锦霜将云呈霓扶了起来,车夫蹲下,背起云呈霓就往外走,
李家管事也不敢阻拦,连忙招呼下人前面带路。
三人便匆忙离开了纷杂的李家院子,出门上车,回云家小院了。
只留下顾清志去和李家讲故事。
整个李家院子一时混乱无章,下人跑进跑出,忙里忙外,
没有人注意到两抹人影也消失在人群中。
顾清志故意留在李家,等着知府大人,也是李家主君李严来问询。
顾不其然,在顾清志被人安排在客房坐下,水都没给喝一口的时候,
李严怒气冲冲地快步走了进来,
见顾清志一身狼藉,也不好直接发问,连声问候:
“顾学正可是伤到哪里了?”
“大夫来看过了没有啊?”
“管家,赶紧让人给顾学正打水来,好好洗漱洗漱!”
“哎呀呀!哎呀呀!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李严口中安排着,眼睛却没有闲着,一直打量着顾清志的表情。
顾清志一副精疲力尽,有气无力的样子也确实是刚刚用力划船给累出来的。
顾清志对着李严拱手随便行了个礼,但人却没有从椅子里站起来,
“知府大人见谅,下官实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李严见顾清志说话虽然有气无力但是条理清晰,
赶紧对门外的仆役大吼了一声:
“让你们打的水呢?怎么还不来?顾学正这样如何使得?”
吼完,转身又笑眯眯地对顾清志轻声道:
“顾学正待会儿在府里让大夫看了没事再走。”
说着,李严顺势坐在顾清志对面,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去哪岛上做什么了?”
顾清志坐在这李家客房就怕没人来问岛上的事情,
既然李严发问了,顾清志便把刚刚在岛上云呈霓交代的样子一一给李严复述了一遍。
李严听说是自家儿子招惹来的是非,不仅祸及萧墙火烧了自家密室,还将密室暴露出来,连带着将颍川书香门第顾家和云家子嗣也牵连其中。
为了救自家一对儿女,这顾清志算是李家的恩人了。
李严想着,说话越来越温柔,也不再屋里大吼大叫了。
顾清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还故意问了句:
“知府大人去看过宗铭了没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被那船夫打的厉害,应该受伤很重,我拖他上船逃出来都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醒过来没有。”
李严听顾清志这一问,心中确认这顾清志说的多半是实话了,
“没有醒,大夫还在诊治,手脚都给打断了!!头上还有伤!”
李严说得都快声泪俱下了,想起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中更加难受。
顾清志自然是知道李宗铭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但是也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
“这么严重吗?那要好好养伤才是,别伤到脑袋误了下科考试!”
李严听顾清志还挂念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的学业,对顾清志更加感激了,
但是想到刚刚在李宗铭房里看到儿子身上的伤还是有些疑惑,又对顾清志问道:
“顾学正看见那船夫怎么打我儿了?”
顾清志低头假作遗憾地说道:“没看到,我是看宗铭有伤猜到的,在船上我们四个就都昏迷了,要不是那船夫在岛上楼里点火起烟把我呛醒,我才有机会救出他们三个,否则我们怕是都葬身火场了。”
“醒过来我才听到些船夫自说自话的疯言疯语,否则我也不知道原来是那船夫给自家妹子报仇血恨来对宗铭下了杀心,那船夫要我们这么多人给他妹妹陪葬,也是失了心智。”
李严见顾清志回答的滴水不漏,现在自家两个孩子都昏迷不醒无法对质,
现下,只能等昏迷不醒的那三个醒过来怎么说了。
李严不知道的是,大家都以为还在昏迷中的云呈霓早就醒过来,在自家小院严正以待了。
不一会儿,李家钰院里的侍女过来给李严报告,李家钰已经醒了。
李严赶紧跑去看看李家钰,问了一堆,李家钰只记得自己在船上,醒来就在屋里看到一大堆人围着自己也是吓了一条,至于怎么回到屋里的,在船上发生了什么,在岛上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李严见李家钰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等李宗铭醒过来了。
李严万万没想到,没有等到李宗铭醒过来,却等到了云年宣上门。
云年宣也是见下人将云呈霓背回后院,叫了大夫过去,问了锦霜和刚醒过来的云呈霓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年宣一进门,屏退左右后连礼都不行了,直接走问道:
“李宗铭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闹出这样的事情还想娶霓儿?老太太和霓儿怎会同意?”
李严见云年宣气势汹汹,话里还带着些威胁,本就怒火中烧的脾气也被点燃了,低声吼道:
“我哪知道?你现在来问我?密室被烧,宗铭被打得昏迷不醒快残废了!这件事还死无对证,你说我能怎么办?”
云年宣一时也想不出解决办法,便问道:“这事林阳郡主知道吗?要不问问她怎么办?”
李严叹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思考半晌,说道:
“不慌,等宗铭醒过来再问。”
“那要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呢?这婚事怕是没那么快能成,兵权的事情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才行。”云年宣冷不丁给李严泼了盆透心凉的冷水。
李严也无话可说,只能吹胡子瞪眼,生闷气!
谁让他自己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