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齐副营长,有您的信。”
齐思成这个老光棍,万年收不到一封信。
这下引起了营部里几人的好奇心。
“呦,小齐还有人给寄信了?这次休假相亲成了?”
营部教导员老郑调侃道,小齐相亲这事,他比谁都着急。
二营长要升副团,空出来的位置好多人盯着呢。
在他看来最适合的人选就是齐思成,但上面的意思是优先考虑已婚的副营长。
政委同志的原话是:
“二十五的老光棍,还不成亲,想干啥?想打一辈子光棍?
战士们都知道当兵要打一辈子光棍,谁还来当兵?”
“嗯,相亲了。”
齐思成别的没有多说,现在他拿着信的手有点抖。
那天硬塞给苏觉晓十张大团结,就是为了让对方给自己写信。
回去的路上,斌子还说他傻,万一姑娘收了钱不写信呢。
他知道这是在赌。
不过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小苏写信了,虽然时间有点晚,足足让他等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他洗了好几次床单,梦里都是那个眼睛会笑的小苏。
而且每次做梦,小苏的脸都越来越清晰。
“是姑娘写的信吗?”
三营副营长李国勇质疑道。
李国勇今年三十,年底再晋升不上正职,下次的机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所以他两只眼睛紧盯着齐思成这个竞争对手。
政委说齐思成的话,他也听到过。
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谁知,齐思成咋回家休个假就处上对象了?
“国勇,你看信封上的字还看不出来?”老郑瞥了眼信封。
字迹娟秀,一看就是姑娘写的。
“谁知道了?”
李国勇说了句酸话继续看报纸。
齐思成那个木头疙瘩能处上对象?多少军嫂给齐思成介绍姑娘,都被木疙瘩拒绝了。
这回趟家就有姑娘喜欢了?
他可不信,说不准是为了这次升正职,为了给政委看,故意做的戏。
齐思成现在没空搭理李国勇,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
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飘出来。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苏觉晓说了你好,说了江城天气,就结束了。
齐思成以为信封里还有一页纸,翻了两遍,也没找到。
这……就没了?
要不是信上的字是手写的,他还以为自己收到了一封天气预报。
盼了这么久……
不过这也不能怪小苏姑娘,人家也是按约定寄了信。
小苏只写了两行,不过没关系。
他可以多写嘛。
晚上回到宿舍,齐思成在台灯下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信纸。
从昨天炊事班包饺子,说到自己昨天洗了几件衣服。
苏觉晓收到信时,人都傻了。
信上贴了好几张邮票,一看就是超重了又补上去的。
厚重的信封,让人不禁怀疑,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看完信,苏觉晓笑得肩膀跟着一抖一抖的。
“晓晓,乐什么呢?”李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莹姐。”苏觉晓摆摆手。
她没法说,齐思成用了三篇信纸写了个流水账。
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
小苏啊,你写的信太短了,像天气预报。
其实,几天前苏觉晓也想过写自己的近况。
可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好事,写那些破事反倒像发牢骚。
人家当兵很辛苦,她想着还是不给对方添麻烦了。
可谁知道,齐思成不干了。
行,想听流水账?
这还不简单?
她写就是了。
一会儿她就写,从张二婶家的母鸡下几个蛋开始,写到三舅奶听力忽高忽低。
现在正好午休,苏觉晓撕下三页信纸,刚要动笔。
“晓晓,收发室有人找。”
大中午的,谁能来找她呢?
苏觉晓想了一路,也没想到是谁。
到了门口,看见一个骑摩托的男同志正在等自己。
这不是那天和齐思成一起来的人吗?
那天离得远,天又黑,苏觉晓没看清周斌的模样,但她记住了这个拉风的大摩托。
“你是齐思成的朋友吧?”
苏觉晓先开口问道。
穿着皮夹克的男同志摘下墨镜,笑着说道:
“嫂子,你记忆力真好。”
“嫂子?”苏觉晓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这人瞎说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齐思成觉得对方脑子有问题,没想到他朋友也这样。
难道脑子不好使是“传染病”?
“嘿嘿,嫂子,我叫周斌,是大成子从小玩儿到大的好哥们儿,
我比他小几个月,就叫你嫂子了。”
周斌简单介绍完自己,又从皮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小盒。
“嫂子,大成子走之前交代我的,这是他让我给你送来的。”
苏觉晓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支英雄牌钢笔。
12k,金笔尖。
早上收到信,中午又收到东西。
这催人写信都催到单位门口,真不知道齐思成脑子里怎么想的?
“嫂子,等等,还有。”
周斌一口一个嫂子,叫的那是一个顺溜。
苏觉晓听得是全身不舒服。
相一次亲,难道自己被讹上了?
“周斌同志,您能别这么叫我吗?”
“嘿嘿,嫂子不喜欢,我就不叫了。”
这不还是叫吗?
苏觉晓有点生气,但扬手不打笑脸。
看着笑嘻嘻的周斌,她也没法说什么。
“你叫我小苏就好了。”
“行,嫂子。”
“……”
周边从另一个口袋又掏出一个盒子。
派克钢笔,14k金笔尖的。
一支笔不够,还一次送来两支,这是想让她写多少封信呢?
苏觉晓又好气又好笑。
齐思成是想累死她吗?一会写信,她必须说清楚。
她苏觉晓不是打字机。
“嫂子,墨水我就没给你准备了,你要是需要告诉我,我再来送。
对了,这个英雄是大成子送的,这个派克是我送的,好事成双。”
皮夹克,小墨镜,大摩托。
周斌妥妥一个骚包男。
可这人小心思挺多,嘴甜会来事,不招人烦。
苏觉晓知道这两支笔都不便宜,也都不好买。
无功不受禄,这些礼物她不能收。
“周斌同志,这个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嘿,嫂子,我只管送。要是拿回去,大成子回来非打我不可。”
“哎,周斌同志,你别走啊。这个……”
周斌没有收回钢笔,
“别忘了在信里写,我叫你嫂子的事啊。”
说完,发动摩托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