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牧槿有没有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性。
“我不太想答应你啊。”
徐妙锦是浅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语调温和地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牧槿动作一僵,表情有些许的尴尬。
“你就不想证明你的玲珑心更厉害吗?”
“不想。”
徐妙锦果断摇头。
这东西有什么好证明的。
“可你和我们牧家戏言术是宿敌啊。”
宿敌不就应该迟早要有一战的吗?
“宿敌……谈不上吧。”
徐妙锦觉得这两个字未免有些说的太重了一些。
“和玲珑心犯冲的术法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总不能谁都是我的宿敌吧。”
玲珑心天下只有一颗,但像戏言术这样的术法天下有很多。
若是这些人都学着牧槿的样子来找她搞什么对决、证明这一套的话,那她可以一年到头全年无休了。
不过除了牧槿之外,应该不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出现了吧。
徐妙锦继续看向她,对着她眨了眨眼。
“如果你没有其他话要说,那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不要在客栈里大声喧哗,吵到其他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事情。”
徐妙锦淡笑着说道。
虽然语气平淡,可却让人能够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至少作为对话的对象,牧槿不由自主地就放下了那一直抬着的胳膊。
白忘冬用手掌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戏言术嘛,他是研究过的。
这世上奇奇怪怪的术法有很多。
戏言术就是奇怪中的奇怪。
如果认真论起来的话,徐妙锦的玲珑心对戏言术来说的的确确就是天敌一样的存在。
就犹如自然界食物链的上下位一样,在玲珑心面前,戏言术会被抹杀掉最核心的东西。
简单来说,戏言术需要使用者用谎言来干涉现实,这么说可能和言灵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两者从本质上来说是不同的体系。
如北镇抚司十二千户碧落天的言灵术,那是一种将灵力注入到语言当中,用语言强行去扭曲现实的术法。
注意,这里所强调的是“强行”两个字。
而戏言术的核心却是“欺骗”,这种欺骗需要的是“认同”。
是需要“欺骗对象”才能够运转的一种术法。
比起言灵术来说,戏言术可能会显得有些低级,可实际操作上,戏言术却比言灵术多出了无限的可能。
因为言灵术说到底是一种基于现实的“命令”,可戏言术却是一种脱离于现实的无中生有。
不过也是因为戏言术催动需要的前提,所以在面对徐妙锦的时候,这种看似逆天的能力就会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
想到这里,白忘冬看向双颊已经鼓起来的牧槿。
既然能够想着来挑战徐妙锦,那她应该对自己的戏言术十分的自信才是。
也不知道她的戏言术水平到了什么层次。
谎言这种东西也是有一个等级的。
弥天大谎和略撒小谎之间隔着不知道多少层。
这种差距在这种能够将谎言具象化的术法当中体现的更是淋漓尽致。
多大的灵力能使出多大的术法,戏言术的催动还是需要灵力来作为支撑的。
最直观而例子就是一百三十多年以前的牧家家主牧天寒。
那可是对着神明撒谎,硬生生将自己的实力短暂的提升到了神明之上的境地,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刻钟,可一刻钟,却足足灭杀了两尊联袂降世的神灵。
至此,牧家的戏言术一战成名。
但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多大的力能够支撑多大的谎。
这等弥天大谎只是持续一刻钟的时间就燃烧尽了牧天寒全身的灵力、气血、生命力。
神灵陨落的同时,牧天寒的生命也同样走到了尽头。
他向世人展现出了牧家戏言术的上限,但又同时告诉了世人牧家戏言术的限制。
而自牧天寒逝世之后,牧家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个如他一般的天之骄子。
那这突然出世的牧槿,又会不会是一个特例呢?
“你不会是……不敢吧?”
愚蠢的小姑娘还在打算使用激将法。
但很可惜,徐妙锦不吃这一套。
她也没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语,用一个表情让牧槿自己体会。
牧槿看着这个表情,银牙用力一咬,这力度怕不是想要把自己的牙给咬个粉碎。
开什么玩笑。
她等了这么多年。
把徐妙锦当成假想敌这么多年。
待在家里潜心修炼了这么多年。
为的就是这一天。
可现在真的见到徐妙锦了,就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不甘心。
特别的不甘心。
明明她给徐妙锦准备了一个超好玩的游戏的说。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诸葛家。”
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牧槿开口说道。
徐妙锦眉头微挑。
这句话是实打实的假话,可却带上了灵力的波动。
明知道戏言术在她这里不会奏效,却还是用了出来。
这小丫头想做什么?
“是吗?那知道就知道吧。”
徐妙锦说完这句话,直接就要转身离开。
说实话,这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她来诸葛家的目的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可以帮你。”
这是牧槿见到她转身之后连忙说出的第二句话。
这句是真话。
但……
徐妙锦的脚步没有停下。
帮忙这种东西,若是需要的话,那她为何不去求助身旁的白忘冬呢?
虽然这货有时候做事情会很极端,但靠谱起来也是真的靠谱,找他帮忙,岂不是更好一些吗?
“你想要的不就是七星灯续命之法吗?”
啪嗒。
徐妙锦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她缓缓回过身,朝着那双眸似乎散发着一种莫名光泽的牧槿看去。
牧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认真,认真当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得意。
白忘冬听到这句话之后目光微顿一瞬,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
果然,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真的可以帮到你。”
牧槿很郑重其事地说道。
“只要你赢了我。”
徐妙锦双手搭在栏杆上,身子前倾,看着牧槿的目光微微闪动,随即,她就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样,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你还真是会耍些小聪明啊。”
看来这小丫头这些年还真没少研究怎么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