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在山路上我就发现,这里的山路有多半甚至都不能称作是路。
不但没有柏油铺垫,很多地方完全都是靠着不知道多少年来人走车压才勉强有个路面的样子。
不下雨还好,一旦下雨下雪,这地方根本就没法走。
支书的话也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
他告诉我,古湾村平时还会有些村民进出,偶尔到外面的镇子上去采购些生活用品。
可是到了雨季,或者冬季下雪上冻的时候,村里人很自觉的就会提前准备好各种生活物资。
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村里就会成为一种完全封闭的状态,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就连煤矿都会停产,而矿上赚了钱的人,自然是回到西庆市里生活,完全不会管村里人的死活。
支书把手里的烟袋锅子在地上敲了几下,叹口气说:“哎,就因为这路不好,村里不知道多少老人都没法出去看病,有些人因为一些小病小灾的,人说没就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恨得牙根直痒痒。
心想刘老二这个孙子,他娘的还是生在这个村子的人,光顾着把这里的煤矿当成提款机了,这么多年就没想到给村里办一丁点的实事,赚了这么多钱,但凡是能把路给修了,前两天也不至于被村里人给揍成植物人了。
胖子想了下对支书说:“大叔,我们不是把钱已经给你们了么,这下你们可以用卖煤矿的钱把路先修了啊,俗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要是不把路修好,村民们出不去,就算是你们手里有钱也花不出去啊!”
胖子说的话没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支书听胖子说完,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并且我注意到这个时候周围的一些村民也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支书忽然站起来对这些人怒道:“散了散了,都给老子散了,陆老板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让人家耳根子清净点,都在这儿七嘴八舌的……”
见支书发了火,村民这才一步两回头的散去。
等人走完,支书才说道:“胖老板,不瞒你说,陆老板那天在村里签了协议之后,你们前脚刚走,我就跟村里人商量了这件事,说钱一到就先把路给修了,可是村里这些人没一个同意的啊。”
这就让我和胖子很费解,心说这钱本来就是属于村里的,修路也是好事,为什么不同意?
于是我问他:“为啥,难不成村里想让你把这些钱都给他们分了?”
“哎,刚开始是有人这么起哄的,可我却咬死了对他们说这根本就不可能,钱是属于村里的公家钱,不是属于个人的,让他们趁早死了心,可最后他们一致要求用这些钱先把生活改善了,最起码把村里的房子给修一下。”
听他这么说,我先是感到很无奈,觉得古湾村的人实在是太愚昧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们这样的想法也能理解。
毕竟这个村子里的人穷的太久了,实在是穷怕了,忽然有了点钱,首先想到改善一下生活也是能够理解的。
胖子说:“糊涂啊大叔,这修路不也是改善生活吗,路修好了之后就能通车,村里人也可以出去看看外面是啥样子的,并且咱煤矿上的货往外卖不是也更方便,赚钱更快么。”
“村里人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可是这些钱修了路可能就剩不了几个子儿了,甚至都不一定能够。”
胖子大吃一惊。
“大叔,两亿五千万啊,咱这个村子到外面的路也就是二三十公里,怎么可能不够……”
我打断了胖子对他说:“胖子,你还别说,要是修外面的路,这两亿五千万可能绰绰有余,可修这里的路,还真就未必够。”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回想起来的时候看到的这条路上的样子。
从外面的省道开始进山,就全部都是山路,要是修路的话,有很多地方甚至还需要炸开小半座山才行,要不就得修建个隧道直接穿过去。
这么算的话,支书说这些钱可能不够是没错的。
支书摇摇头说:“哎,其实我这个支书,也就是年纪大点而已,在村里一直都没什么威信,现在是村长还没重新选,要是重新选出来一个村长,那我这个支书说的话就更是没有分量了,到那个时候,这笔钱要怎么用就更说不准了。”
我心想这的确是个问题,要是搞不好这个村里再选出一个贪财的混蛋,那要不了多久村里就又会变成以前的样子,甚至还会威胁到我们煤矿的生意。
也幸好是我临走之前决定来一趟,能帮着支书出出主意,要不然就他一个老头子,面对这些问题也只能摇头叹气了。
我问他:“大叔,现在村里有没有你觉得适合当村长的人?”
支书被我这么一问,就开始低头思索了起来。
可等了他几分钟,看着他抽了好几锅子旱烟,却愣是没想出一个人来。
胖子都气的笑了出来。
“大叔,咱这村子可真行,连个村长的人选你都想不出来。”
支书苦笑道:“就村里这些后生,我估计现在连几个初中生你都找不出来,你让我咋想……”
我想了一下,对胖子说:“胖子,你觉得叫张力来当这个村长咋样?”
“张力……行倒是行,毕竟人家老爹以前还干过河西村的村长,就是……就是张力肯定不会同意啊,人家在西庆市跟着彪哥混的风生水起,咋会来这里过苦日子。”
一听我说张力,支书也赶忙跟着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那个张老板我一看也是个混社会的,他来当村长,那万一……”
我笑着对他说:“大叔,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如果张力来当村长,不光是能保证不欺负你们,他还能保证你们不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