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是一切的开始。她该尊重自己的感觉,去完成她的每一个渴望,使她的精神生命得以延展。
她是真实的,才能遇见真实的陆泽瑞。
所谓深爱,就是真实的她与真实的他,深度相遇。
她真的要与铭诚彻底告别了,只能在心底深处偶尔想起铭诚了,只能在特殊节日祭日去怀念铭诚了。
这是她修的生命教育课的答卷。
无论这门课成绩如何,此后的她,都要将绝大部分情感和注意力,放在还活生生的陆泽瑞那儿了。
铭诚,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万分万分对不起!
只两年不到,我就要移情别恋了!如果要惩罚我,那你尽管冲我来吧!
不,还是请你允许我多活些时日吧,也好让贪心的我多陪陪那对父子。
他们也经不起再一次的悲伤与不幸了,那真的太残忍了。
那天晚上回到耿师父家,酒只喝了一杯,却哭得太久的夏琼依,梦里全是字句。
陆泽瑞说过:“交缠得死去活来。”
陆泽瑞说过:“和骨血融为一体,分不开,扯不离。”
陆泽瑞说过:“小没良心的,你死了,我的心就无处栖息成孤魂野鬼了,墨宝就只是拥有了爸爸的躯壳而已,不用想,我和儿子,都将万劫不复。”
陆泽瑞说过:“哪怕从表白到现在,我从未拥有过你一秒钟,心里已失去过你无数次,但也不要让我去爱别人,这很残忍。”
陆泽瑞说过:“是不是我死了,就能住进你心里?”
陆泽瑞说过:“好,我知道了,我的爱,成了你的负担。我,选择放手,放你自由。只要,你好好的,你是幸福的。”
陆泽瑞喜欢喊她“小没良心的”“磨人精”,虽然次数不多。
好像,好像他都不怎么唤她,除了舞馆表白时,他唤她好多次“依”。
他称她的眼泪为“隐形钻石”,还将为她擦泪的上衣都收藏起来……
第二天,还不待头晕脑胀的夏琼依睡醒,就接到了陈婆的电话。
陈婆先是问她,最近怎么样?怎么没见泽瑞那小伙子。
夏琼依回说他们没在一起。她心下打鼓,陈婆怎么会惦记起陆泽瑞来。
陈婆说,自从夏琼依去年带陆泽瑞去过陈婆的店里之后,陆泽瑞隔了两天又去了一趟,还带着一大捧花和点心盒,坐在桌旁陪陈婆说了说话。
他留下了他自己和许秘书的名片,让陈婆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们。若他本人开会接不了电话,许秘书一定会接并回复的,去之前他已经跟许秘书交待过了。
以后每周,陆泽瑞都会抽工作日不忙的时间,不定时去看望陈婆和胡叔胡婶,每次去都带不同的花束跟美食,要不就是出差时的特产。
每次去,他都会讨要一碗豆腐脑吃,边吃边和陈婆拉家常。
碰上有需要,他还帮忙搭手抬面粉大米之类的食材,要不就是用自己的车子载胡叔胡婶去采购。虽然陈婆她们有车子,但也架不住陆泽瑞的热情主动。
几次过后,陈婆她们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心事这东西,如果捂着嘴,它就会从眼睛里面跑出来。
琼依这老板就是在套近乎,也是在套话,他把小琼依的成长过程了解得事无巨细。
这以后他每周都去,因为不知道会是哪天,也不知是上午还是下午,陈婆她们就习惯性专门为他留一碗早上绝不售卖一空的豆腐脑。
后来次数多了,陈婆她们咂摸出,陆泽瑞就是在感恩,在感念陈爷爷陈婆接送小琼依上学放学,保护小琼依一直到十六岁上大学住校。
这是漂亮可爱的小琼依,没遭遇存心不良之人骚扰和伤害的根本原因。
才让他陆泽瑞遇见了身心健康又美好的夏琼依。
可是最近这一个月,都是许秘书来代为探望,只说陆总很忙,以致陈婆她们都想陆泽瑞了。
不得已,陈婆才将电话打到了夏琼依这儿。
陈婆始终没跟夏琼依说出口的话是,其实陆泽瑞第二次单独去她们店面,是去询问陈爷爷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
因为前那天,他第一次被夏琼依领去用早餐,就注意到陈婆似有难言之隐,还是夏琼依不能知道的,他就想他是不是能帮上忙。
陈婆见他一个外人,就实话实说,陈爷爷在得知郭铭诚去世的消息后,着急忙慌赶去陪夏琼依的路上,被车撞了,抢救无效,溘然长世。
陈婆说,依依这孩子心思重,她们老两口当她亲孙女一样的待,当然不肯再让她雪上加霜,苦上加苦,就一直瞒着没告诉她。
陈婆千叮咛万嘱咐,让陆泽瑞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漏了嘴。
陆泽瑞自是严格保密。他不能让小女人一辈子背负沉重的心理包袱,不能让她一辈子活在罪疚里。要背那就换他来,他来看顾越发年迈的陈婆,他来还那份恩情。
而夏琼依没再出现在陈婆的店铺,陈婆特别理解,依依是不想触景生情,她无法面对这爿店。
大学四年,铭诚每周五下午都会亲自将依依送到家。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不开,就会到陈婆的店里再吃份石肠粉,再磨蹭点儿相处时间,赶在夏爸爸到家前,铭诚再把依依送上楼。
婚后,两人还是会每周都来看望陈婆、陈爷爷、胡叔和胡婶,还会为四位长辈做顿饭吃了再走,就跟孙辈回家来时,家庭团聚一样。
铭诚走了,依依来不了了,不能来了,来了之后看到铭诚吃肠粉固定坐的座位,她伤心哇。
所以依依一直都不知道,陈爷爷也走了的消息。
听到陈婆在电话里问陆泽瑞,夏琼依心绪复杂。她抱歉地说,她没跟陆泽瑞在一起,已经一个月了,她也不知道他在哪,在忙什么。
陈婆又追问,两个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夏琼依欲言又止。能让她说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