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越看怒气就越大,越看心里越烦躁,最后还没看完,就猛地把文书扔到了地上,宽袖带落了桌上的笔墨,瞬间一地狼藉。
太皇太后盛怒,御书房里禀报的公公腿一哆嗦,就跪了下去。
“太皇太后息怒。”付嬷嬷跟着福礼跪地。
“哀家如何息怒?”太皇太后脸色都黑了下来:“哀家赐下美人三十,如此大的动静余南卿不可能毫无察觉,哀家看他就是故意让她们内斗,从而好将她们尽数解决!”
付嬷嬷低着头没有说话。
“哀家原以为代意秋是个可以利用的,没想到到头来也是这般不中用,哀家派去的内线全军覆没,好一个余南卿,好一个与众不合,怨声四起,哀家就不信这其中没有他的手笔!”
正因为知道,她才会生那么大的气。
余南卿这明摆着就是要与她对着干,但偏偏此事有地方官府作证,还附了仵作的尸检报告,她即便想把这事赖余南卿头上,也过于牵强。
余南卿若是与她硬碰硬,她还有理由下令责罚,如今,是什么由头都找不到。
她说完这话,付嬷嬷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她继续,这才开口说道:“太皇太后,咱们可要再派些人到馥州去?”
“再派?再派又人何用,哀家派再多的人去他也不怕,山长水远哀家也触及不到,他要杀几个人,也不过是几个借口的事!”
这就让她很难受,把余南卿留在京城,她不放心,把他遣到别的地方去,她还是不放心。
不……
太皇太后眯了眼睛:“哀家就应该将他派到翁城去。”
她就不该心软。
如今,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付嬷嬷闻言抿唇,当时的情形,若真把余南卿派到翁城去,他也断是不会同意的。
余南卿临走前对太皇太后的威胁,她到现在还记得,太皇太后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
付嬷嬷注意着太皇太后的神情,出了个主意:“太皇太后,咱也不必以朝廷的名义派人过去。”
此话一出,太皇太后眸光微亮。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过这一层。
余南卿知道是她派的人,自然会升起防备心,但他若不知道,那就另当别论了。
太皇太后眉眼微细,已经有了主意。
见太皇太后脸色好起来,付嬷嬷才示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公公立即会意,匍匐着退了下去。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进来了两个宫女,低着头无声的收拾着御书房。
付嬷嬷继续问道:“太皇太后,代家那边……”
太皇太后毫不在意:“派人告知一声便可。”
来去已经跟昌国公府分了家,那便等于没了昌国公府支撑,她根本不必顾忌。
付嬷嬷垂眸:“是。”
另一边,馥州。
依余南卿所说,明日约莫午时便可抵达馥城,一想到以后可以不用再赶路,苏挽烟今晚的睡眠特别好。
她还想着明天可以小小的赖个床。
然而,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就在苏挽烟睡得正香时,临时休憩的别院悄悄挂起了红灯笼。
院中厢房的门窗上,秋叶领着一众随行的丫鬟小厮,将大红喜字悄悄贴上。
月光朦胧,透着丝丝柔光,夜色正好,黄叶掌着烛火,将院里的石灯一一点亮。
临近卯时,苏挽烟还没睡醒,小步就已经带着一排排的婢女来到院门口。
那婢女手里托着的,全是金银珠饰,其中一顶金凤冠尤为惹眼。
秋叶跟黄叶已经在院门口等候多时,见状相视一笑,微抬了抬手,一众托着金银珠饰的婢女便等在了屋前。
洗漱的热水与用具都已经准备好,秋叶轻轻推门进去,点了房中的烛火。
苏挽烟熟睡的脸庞映入眼帘。
房中没有余南卿的身影,秋叶上前轻轻唤声:“娘娘……娘娘,醒醒。”
苏挽烟拧了拧眉心,眼睛睁开一条缝隙,见房中点起了烛火,好奇的揉了眼睛,起身:“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秋叶跟黄叶都没多说什么,递过口檀与香茶:“娘娘,王爷说有事找您。”
听到余南卿说有事,苏挽烟不疑有他,接过口檀嚼进嘴里,问:“余南卿去哪了?”
“王爷说,需要保密。”
“……”苏挽烟好奇,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洗漱过后,苏挽烟本想换件简单的常服,却被秋叶跟黄叶拉到梳妆台前,以一根丝绸蒙住了眼睛。
苏挽烟更好奇,不觉好笑:“怎么了这是?”
“王爷说,事情十分重要,娘娘,您就别问了,一切交给奴婢。”
“……”
眼见苏挽烟的眼睛蒙好了,黄叶才轻轻的打开房门,让端着首饰等在院子的婢女将物什尽数送进屋中。
她们连脚步声都是轻轻的,苏挽烟好似听到了一丝声音,却又不太真切。
秋叶已经挽起苏挽烟的头发,笑道:“娘娘,明日就要到馥州了,心里可高兴?”
“要是没你们这一阵捣鼓,我可能会更高兴。”
秋叶闻言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黄叶连忙打断:“娘娘可饿了?奴婢喂娘娘吃些东西。”
她端着一碟子糕点上前:“这是馥州独有的糖糕,里面掺了花香,当地不管是百姓还是富家千金都十分钟爱,娘娘您尝尝。”
秋叶给她梳着髻的小手没停,黄叶这边就已经把糕点送到苏挽烟嘴边。
苏挽烟张嘴咬了一口,香甜脆糯,入口酥松,不愧是馥州独有的特产,苏挽烟抬手,将那糕点接过手:“我自己来就好。”
“娘娘若还想吃,唤一声奴婢便好,奴婢给您拿。”
苏挽烟点点头。
除了她们在她头上一阵捣鼓,苏挽烟吃完糕点,两人又开始给苏挽烟上妆。
苏挽烟只能配合的静静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秋叶跟黄叶又将苏挽烟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开始给她更衣。
苏挽烟也不知她们给她穿的什么衣服,光看她们小手在身上一顿忙活,便知这身衣服十分繁缛。
她们一层一层的往她身上套,脖间的挂玉,腰间的玉穗,一个都未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