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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悲河不好多说下去,他重新阅读了一遍原稿,语气委婉地说道:

“.........其实改改还是可以刊登的,比如将涉及血腥暴力的部分改成胖虎和大雄的程度。”

“不改。”周科答复得毅然决然,甚至带了点小脾气,“一字不改。”

“好吧。”胡悲河没有勉强,但还是保存了原稿。

他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工作上如此迁就,“你不想改的话,我也有另外的办法可以出版,只是不能出现在‘儿童文学’那一栏。”

就连胡悲河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么执着。

或许是故事里有什么东西撬动了他那颗冷硬得像金子一样的心。

“我得稍微加点班了,晚些回到家再把【门】的补偿发给你。”

“居然肯为了我加班,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崇高到能够为此打破原则的程度了嘛?”

“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跟自然界里的蟑螂差不多,从阴暗的角落探出触须,将艺术的病菌散布到整个世界。”

讥讽着敲完最后一段话,胡悲河将聊天页面关闭,不再搭理周科,全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另外一边的周科在连发了好几条骚扰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后,自讨没趣地合上了电脑。

他仰起上半身躺倒在椅子上,正准备闭眼休息,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朱子恩的喊声同一时间传来:“周科,起床没有?到时间上课了!”

“啊........”周科眯着那一双更显浓重的黑眼圈瞄向手机屏幕。

原来他跟编辑讨论了快有一个多小时,现在时针已经悄然划至八点钟。

“第一节课的话,还是去一下吧。”

周科想了想,终究是拖起快要升天的疲惫身躯洗漱一番,与朱子恩和天白汇合。

并非是在乎第一节课的仪式感,或者是重视校规纪律,更别提莫须有的集体荣誉感。

之所以想来,是因为他对魔道学院的课程抱有一点儿兴趣。

而且往后的出勤频率,会根据这第一节课的信息密度做出调整。

周科推开卧室门,便看见右手抱着电脑,左手拎着笔袋和笔记,连眼镜都擦得锃亮的朱子恩。

而在朱子恩左手边,则是站着装模作样拿着纸笔的天白。

“‘故人相见似河清,恰逢梅柳动,高兴逐春生!’........周兄,许久不见!”

见到周科从卧室走出,天白立马迎了上来,以别具一格的热情拱手招呼。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为舍友的平安归来感到高兴。

不过周科更为关心的是今天对方的身上竟然没有多少酒气,最起码不是那副醉醺醺的邋遢模样。

“你这个酒鬼会对上课那么严阵以待?”周科疑惑地问了一句。

“严个屁!”朱子恩哼声吐槽。

不等解释到来,周科自行推理出了答案,“哦,学分花光了,没钱买酒啊。”

“啊哈哈........‘知我者,谓我心忧(你们果然懂我,能够理解我的忧愁)’。”天白讪讪地笑了。

“对,他就是看上出勤的学分,才屁颠屁颠地跑来上课的。”朱子恩回应道。

他以一种看待无可救药的瘾君子的眼神看向天白,语气匪夷所思地念道:

“之前通关【壁水貐之门】,学院给我们每人奖励了学分,居然短短数天就全部花光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前几天还问我,能不能拿两部手机,同时消费两个商品,将一份学分掰成两份花?”

听着朱子恩叹出一声又一声,周科捻着下巴,渐渐陷入沉思。

朱子恩还以为对方是在思考如何教育天白,谁知这货张口就是一句:

“嗯.........有道理哦,如果在顺产的同时剖腹产,是不是可以得到双胞胎?”

“有你马个头道理!你脑子瓦特了?!!”朱子恩狂吼。

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情,三人走出屋门,前往教学楼。

这处地方,先前报名宿舍晋级赛的时候,他们来过一趟。

只是那时人群没有如今的密集涌动,熙熙攘攘的人头宛若是寄生在大地上的五颜六色的蛆虫。

今天是开学第一课,所有学生都被要求参加,应该会是聚集学生最多的一次。

以后则会按照三种真理的类型划分不同课程的时间,人流会分散许多。

在朱子恩堪比亲生母亲般的细心带领下,三人顺利抵达了他们的课室。

说是课室,其实是跟一个礼堂差不多大小的阶梯教室。

周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座位全部坐满的话,大概能塞进个五百人左右。

他们应该算是来得比较晚的,此时教室里已经坐了快有一百人。

尽管后面仍有两三人进入,但是基本上学生已经到齐,座位空着许多。

在这些人里面,周科也看到了一些熟面孔。

比如热切挥手的唐红柠,比如依然冷着一张脸的苏舞谧,比如畏畏缩缩的张力等人,再比如........

“咦?”周科来回移动的死鱼眼愣了一愣。

目光停留在一位坐在最前排右侧座位,双眼蒙着黑缎的白发少女身上。

“哦豁,文小姐也在啊。”他内心叨念一句。

文小小似乎感应到视线,转过脸恰好与周科对上。

“........”她无声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周科也学着点了一下下巴,权当回应。

再之后,周科就坐到了教室最后排左侧的昏暗角落里,与文小小的位置成一个对角线,距离最远。

三度重逢的两人不能说是毫无交流,只能说是形同陌路。

比之上次见面,两人这一回都有意疏离彼此,具体原因不明。

而且就算认认真真解释阐明,也定然不是正常人类所能理解的。

周科坐在座位上瞌睡了大约三分钟后,一阵清脆响亮的平底靴踩踏地板的声音响起。

他闻声抬头,见到一位同样有些熟悉的女性身影。

身披一件垂至膝盖的白大褂,深棕短裙,年轻得过分的面容没有一丝搽脂抹粉的精致,全为睿智的知性之美。

这就是周科曾经在预习视频上见过,并且单方面暗暗决定以后绝不能选课的那位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