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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先生,我是无辜的。”

病弱少年的声音细若蚊蝇,不仔细听甚至很难分辨有无在说话。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办案流程还是要遵守一下的。”谈起案情,警察无端地脸色一紧。

看向少年的眼神里夹了一丝惧怕。

“先说说你被连环碎尸案凶手绑架的全过程。”

警察说话间,穿戴好白手套,从证物袋里取出一个血迹斑驳的手机。

“绑架?我被绑架了吗?”病弱少年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男孩的反射神经迟钝过头了吧,连自己被绑架了都不知道吗?

警察有些无奈地说:“嗯,你就说你与死者相遇的过程。”

“好。”病弱少年点头,“我当时从机场出来,说要去学院报到,那位好心的司机先生很热情,非要载我。”

“上车之后.......”

病弱少年说到此处,又睡着了过去,还是警察将他喊醒,接着说:

“因为我白天通常是比较困的,所以上车就睡着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仓库,而且司机先生死掉了。”

病弱少年讲述死亡时,语气和神态无一丝一毫变化。

仿佛这是一项与吃饭洗澡睡觉没有差别的,再正常不过的生命活动。

比起犯下连环碎尸案,以杀人取乐的杀人魔,其实病弱少年的思想更为可怕。

前者是清楚意识到自己在杀害别人的,是清楚知晓自身的残忍的。

但是后者连死亡都不曾意识到。

“.......你确定?”警察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他拿着杀人魔的手机,里面记录了那些对方引以为豪的碎尸视频。

日期是今日,视频是最后一条。

画面里,满脸横肉的杀人魔,也就是病弱少年口中的司机先生,正扛着昏睡的病弱少年走向一架碎石机。

杀人魔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就将体重较轻的病弱少年丢进了机器口。

或许是过程太过轻松,他笑得凸起大黄牙。

很快,碎石机轰隆轰隆地启动,血肉与骨头的搅碎声不断传出。

唯一让杀人魔不满的是,这次他没有听到惨叫声。

直到骨渣与肉碎全部从碎石机的孔洞流出,他依然没有听见心心念念的惨叫声。

他听到了别的声音,手机也收录到了别的声音。

那是在非清醒状态上呼吸道受到阻塞所发出的声音,简称——打呼噜。

没错,仅是一眨眼间,被打成渣滓的病弱少年安然无恙地躺在地面。

身上的衣物干净完好,周遭的血迹消失不见。

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幻觉。

但是既然可以被手机拍摄下来,并且警察也能看到,那就说明这不是幻觉。

可惜当时的杀人魔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呆滞着又扛起病弱少年往碎石机丢入。

轰隆轰隆再响一次。

跟上一次没有变化,上一秒渣滓流出,下一秒复原如初。

杀人魔彻底魔怔了,每当病弱少年完好出现,他就一次再一次地重复着碎尸过程。

哪怕疲惫到口水甩出,眼球布满血丝,他也没有放弃。

一直坚持到第64次,杀人魔疯了。

他没有扛起病弱少年,而是选择亲自实践,癫狂地纵身一跃,跳进了已经启动的碎石机。

结果显而易见,他在惨叫中变成了一摊不可能修复的碎肉。

再之后的两个小时左右,病弱少年揉着惺忪睡眼醒来,满脸疑惑地拿起了这部手机报警。

“........”观看完视频的警察,以及他身后的众多同事忍不住捂住口鼻。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弄得市里人心惶惶的碎尸杀人魔,最终会以如此可笑的方式“自投罗网”。

“警察先生,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我还有点急事。”临近夜晚,病弱少年没那么困倦了。

“这个我们无权管辖,得看『魔道协会』那边的通知。”

虽然极力不想让这种危险人物留在局里,但是警察也是情非得已。

警察打开电脑,准备进行常规的笔录,“你说你要去魔道学院报到?”

“是的,警察先生。”

“那你的名字是?”

“哈雷。”病弱少年顿了顿,重申道:“艾蒙德·哈雷。”

“方便告知一下真理吗?”

不少魔导师对这个问题会有些忌讳,但是哈雷非常坦然,吐字清晰地说道:

“罗伯特·胡克先生的《细胞》。”

.........

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

雪漫白砖的傍晚,混迹于芸芸新生之中,一名长发飘动如仙,气质冷傲的少女尤为惹人瞩目。

她如一柄破雪的宝剑,使人单是接近就感觉皮肤刺痛。

而恰巧,她的腰间正正别有一把合鞘的宝剑。

剑全长三十一寸,鞘身红杉,上下两行雕刻出诗文二联:

“暮年逋客恨,浮世谪仙悲。吟咏留千古,声名动四夷。”

在旁人自主分开的大道中间,少女怀抱着一种强烈的荣誉感径直走向学院大门。

“先祖真理,绝不容外人辱没!”

傍晚后一个小时,又是一趟列车到站。

然而这回仅有一名新生下车,他是一位眼角写满轻佻的少年,黑褐色的头发扎起马尾,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物件。

通常来说,别人叼的都是狗尾巴草或是牙签,而他叼的却是一枚闪烁着寒芒的银针。

“唉,更年期大婶就是更年期大婶,非要我在这个破学院拿到毕业证书才能继承【神农】的副会长之位,有那个必要吗?”

随着轻佻少年的自言自语,他嘴里的银针跟着一晃一晃,折射出幽绿的光,“明明都是些下三滥的小角色,”

当他走出列车,车内的景象得以窥见。

里面并非没有其他学生,但是那些人就跟无法动弹的雕像一般,以各不相同的姿势定格在原地。

.........

太阳彻底落山的入夜,周科相较熟悉的人影走到先前谢锋与夏桑松打斗时所制造出来的损坏痕迹前。

那是苏舞谧,以及她的贴身女仆茉莉。

“他来过吗?”苏舞谧对着墙壁问道。

“来过。”

回答她的不是茉莉,而是全身蒙在阴影编织的纱幕里的另一位女性。

听声音,年龄应该相差不大。

“跟你说的一样,他的未来被改变了。”

阴影女性对着周科白天所站的地方迟疑了一会儿,念道:“在我的预言中,那位叫谢锋的男性会在这里被他杀死。”

..........

凌晨零点时分,连月色也被隐蔽的无名浓雾之中。

白发蒙眼的女性悄无声息地踏过森林,所行之处,皆纳静谧。

猫头鹰缄默不语,松鼠紧缩洞内。

整座森林,尽化作生灵的禁区。

女性远远眺望着灯火通明的魔道学院,内心不禁踌躇。

她真的适合这种人烟稠密的地方吗?

女性叹了口气,摸了摸指骨,“那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会有可能在这栋学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