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第七层洞府之内,中央汇聚之地,众修士本便声讨热烈。其实也便是众人借此番由头好痛斥一番朱雀门的霸道。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便是,朱雀门可能会派出弟子来应对,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修为只有堪堪筑基的小修士前来。
众修士对于楚河此人,并不陌生。前来南火之地或多或少的都听到过关于楚河与王清荣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一路上众人对于二人的关系有了更为明确的认识,楚河与王清荣之间差距太大,若是真的信了坊间的流言,怕是会被自己聪明的智商给笑死过去。
在众修士看来,楚河是朱雀门养的一条好狗。
在南火看来,楚河是行为乖张的一个极为幸运的小修士。
在朱雀门看来,楚河是一个极为神秘的有着莫大秘密的修士。
故此,都对于楚河有着最为直观的认识。他们也知道楚河在地火峰之上怒斥东青少主青麟的光辉事迹,那是可以把金丹修士气到昏厥的存在。
但是众修士对于这种传言,却是不信的。
何为金丹?
或者可以提前了解一下金丹之前所谓的心动期。心动,欲望杂念更多,而后经过层层的历练,达到心如止水的程度,方是踏入金丹的前提。而凡踏足金丹者,心境圆满,不畏世间浑浊也。
但是道有千万,并非一以蔽之。
故此对于心如止水,千万修士有着千万的见解。
再一个便是对于这场讨伐,也是迟早的事情,即便不出现在第七层,那么也会在最后一层出现。不过到那时候,可能场面便不会这样的平缓,而是争夺机缘的战斗了。
所以,在场的修士金丹虽然多,但大多数的躁动,是心动期修士所发泄出来的情绪,对于这一期间的修士而言,情绪激烈是最为明显的表现形式之一。
楚河的话自然是传到了各修士耳朵之中,场面安静了片刻之后,便是哄堂大笑。
“我听到了什么?”
“这筑基是要把我等笑死于此?”
“威震三军?斩将夺旗?”
“怕是脑子修傻了,一看便是灵根不全之人。”
......
楚河却是从大扳指之中取出了一把椅子,众人都觉得眼熟,细细想来,便是在那处破烂庭院之中,那大殿之上的太师椅,当下又是一阵嘲笑。
楚河理了理衣袍,而后端坐在王清荣身前,道:“谁来谁来与我一战?”
众人渐渐不再说话,洞府之内一时间有些安静了下来。楚河的态度极为的明确,但是皆不打算当这第一阵的人选。
故而便有修士道:“你想为姘头出气,便要有那本事。如此一人一张嘴,便是光阴于我等无意义,也由不得你如此嚣张。”
“就是,你若想出头且与我众人前来一对,若是你能堵住我等悠悠之口,也算得本事。”
“哼,筑基小儿,还不速速退下。满堂皆高修,岂有汝说话的余地。”
“你一裙下之臣,安敢在我等眼下卖弄?”
“全身无三两肥肉,安能群宴于此?”
“下贱!”
“我等修士的脸面皆被你丢尽了!”
“还不速速滚回去,摇尾乞怜方可求生。”
“哈哈哈,此等愚蠢修士,浪费灵气也。”
......
滔滔不绝于耳,便是王清荣等人皆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楚河起身之后,众修士骂的更为的狠毒且诛心。见楚河仿佛承受不住压力,选择了退缩之后,便皆纷纷大笑了起来。
“如此便退去,你之道途,就此止步也。”
很显然,这句话并非是空话。若楚河当真就此退去,那么此后道途,再难寸进半分。心思郁结之下,必然死于道陨。
楚河却是起身大笑,朝着四周一指道:“尔等之言,于我如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说完之后,便继续往外取着桌椅。不多时,整个中央区域之内,朱雀门之一批人,皆坐落于此,而后期桌上,便是瓜果美酒。
酒是凤求凰,瓜果自粮仓。
这一番操作,不仅傻了众修士,便是连王清荣都有些难以抑制心中打他一顿的念头。太贱了。不过对于楚河的安排,他们极为的满意。而后楚河回到众人身前,给自己取了一壶美酒之后,便道:“美酒且多,退避着,得三两。”
见众人不为所动,楚河便又道:“此酒名为凤求凰,吃一盏可增寿百岁。”
财帛动人心,仙酒动道基。
便是这一下,众修士的声音便小了很多,楚河举着酒盏朝着四周转了一圈,而后看着眼前众修士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而后道:“如此美酒,怎能糟践于畜生?我之过也!”说完之后,一引而尽。
“这...这小子疯了不成!”
“他竟敢如此戏弄我等!”
“啊!此人,吾必杀之。”
.......
裘止戈眼皮子一跳,狄茂全默默的捂住了脸。而朱雀门弟子,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群嘲拉满。楚河对于一众修士的怒火在无形之中添了一把柴。对于吵群架,楚河是在青楼学到的。而吵群架的关键,是要输出的速度快,而且声音高。但是对于不怎么吵架的修士而言,楚河做到了游刃有余。
并且他还有道具。
“卖弄伎俩,小道尔。”
声音并不大,但是修士们皆都不在开口了。王清荣眯起了眼睛,裘止戈摸住了腰带。皆是因为,金丹入场了。
楚河道:“臭鱼烂虾皆上不得台面,算是来了个鲜货。”
“我若是鲜货,你又置于何地?”
“我自是一手调羹,一手文火,佐料齐下,方可出锅。”
“即是鲜货,何须烹调,手艺不精,安敢卖弄。”
“其质不佳,故此须得佐料来调。”
“未曾尝鲜,何故不佳?”
“即是鲜货,何来对阵!”楚河喝到:“人前人后皆是人,三人为众敢称雄?若是人人皆如此,何须修道脱轮回?修得金丹莫自负,问灵不过两三步。自古清浊皆问心,何须言辞道真意!你且再去重修,切莫在此充数。下一个!”说完之后,又是一盏。
而后举着手中的酒壶便道:“此壶着酒六盏之数,今日怕是不能空也。唉。”
众修之间虽是恼怒,但此番话一出一个个的便如同疯魔了一样,而后便一个个变得脸色通红,眼神之中那点点的戏谑收了起来,而后转换成了一种阵阵的杀意。
修士之间是不会同世俗一般两两相对,互诉衷肠的。
“道行不过半百,妄想与我等论道?”
“呵呵,竖子不足与谋。”
“晦气!”
......
战况一度在楚河的挑唆下升级,若是真个的去对骂百十来修士,他不是疯了便是傻了。故此他一开始便在摆正自己的位置,大家都是修士,要讲道理嘛。
讲道理,不是世俗的道理。
若是真个的一对一,楚河自是不惧。
那么姑且便文雅一些,体面一些,且论一下大道至理。你赢了,便是本该如此,你修为境界高嘛。若是输了,怕是不好收场,同样的,你修为境界高嘛。
便如同那下场的金丹修士一样,以凡俗之物与他论道,已然是落了下乘。
故此三两句之间,竟无一人敢前来应战。
如此便结束了吗?
不会。
那一簇簇无法察觉且缓慢燃烧的怒焰已然是颇具规模了。若非如此,众修士的眼神之中,不可能转变为赤裸裸的杀意。
动手,他们是不敢的,联盟太过于随意,开打之后难免会有随时策反之人,故此胜算极为渺小。若是不动手,今日怕是再此一众修士道心蒙尘,难以寸进,不杀楚河,难泄心头之抑郁。
进退两难,便是此刻一众修士的状态。
“好一招泼皮无赖,当真我等投鼠忌器乎?”
“这真小人也!”
“我等切莫与小儿计较,有失体面。”
“这番姿态,气煞我也!”
“何曾想会陷入这般境地啊。”
“今日见一微末可挡百众修士,这是何道理,诸道友,可愿与我同杀此僚?”
“诸位道友,此乃迟早之事,何不借此良机,我等皆为同盟,且去了朱雀门?”
“道友,你莫不是疯了,可还记得遗迹之外,乃是南火之地?”
“哼,晾他朱雀门好胆,岂敢坑杀我等?”
楚河对于当前局势有些亮了亮眼,众修之中,还是有聪明人的。他此刻所处的位置,让众人进退不得,但是当下却是有人在可以转移问题的方向,好避过楚河这个风头。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需要在万家言中取平衡之道的。
“红尘万化,业障缠身,想必楚掌门便是修的红尘之道吧。今日这桩因果,你,可受的住?”
楚河看着那盘坐在远处之人,却是不认识。一顶斗笠戴在了头上,通体黑衣,若不细细看去,无法察觉此人。
不过既然有人应战,他却是高兴的很。当即便道:“何为因果!”
那人指了指众修士,而后道:“这便是因果。你既修红尘道,便应晓红尘事。此等事件本便是小事,如今却是小题大做,让我等进退不得。此等断绝他人机缘之事,你可曾受的住?”
楚河对那人道:“吾儿慎言,且速速退下。”
“呈口舌之利岂能乱我道心,哈哈,楚掌门,你小觑天下修士了。吾且问你,可承受的住?”
楚河反问道:“当真要答?”
那人道:“可受得?”
楚河听后,起身摇了摇头,叹息道:“天地有常数,故万物有因果。尔既然执意问我可否受的住,便告知与你,此番因果,尔等为因,南火得果。南火之德行,神州皆知。遗迹之内所出,皆各有机缘。我便说句听不得的话,若是断绝尔等机缘,南火之地,血染千里也。尔等以怨报德,当不得人子。何况一藏头露尾之鼠辈,携众修士之机缘以图壮大其自身,非我断绝,乃是机关算尽,自为天命。”
楚河看了王清荣一眼之后,继续道:“门主清冷却并非泥胎,你等且扪心自问,我南火之地可曾店大欺人乎?不予尔等计较便算了,可是尔等咄咄逼人且洋洋自得?何来的自信?”
那人冷哼一声道:“色令智昏,不足为耳。”
楚河摆了摆手,道:“理屈词穷,不足道也。”
手中酒盏一饮而尽,喝问道:“再来!”
随着楚河一副睥睨的神色一一看向众修士之后,却是终于有修士忍不住出手,陡然听得一声:“死来!”
楚河不待王清荣动手,朝着远处声音传来的地方一指,道:“有道化无道,无理强有理,你且死来!”
“啊!”
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却是之间那修士满脸的通红,气急败坏之下,体内道基崩溃,而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死了。
“死...死了!”
王清荣一众人当即起身,齐齐摆开了阵势,对于突然暴毙的修士,是众人所没有预料到的。
“楚河贼子,安敢目中无人,暗箭伤人!!!”
楚河冷哼一声,却道:“我乃筑基修士,尔等修为远超与我,如何能遭我暗算。依我看来,此人怕是心胸狭隘,气量极小之人,三言两语之间只觉无颜苟活,怒火攻心,暴毙而亡!”
那头戴斗笠之人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上前探查之后道:“确为怒火攻心而亡。吾知一法,可控修士之七情六欲于心,可见楚掌门深谙此道啊。”
看似很平淡的话,又在一瞬间把楚河放在了火上。但是楚河当下并非当心的是否是身在火中,而是这个戴斗笠的修士,几乎快破案了。
楚河的道法,还是第一次几乎被看破。
不过,淡定。
楚河再次冷哼一声道:“我之绝学,南火周知。”
“楚掌门之绝学,乃是大火球术。”
“没错,他还未来的及传承天火门功法,天火老人便羽化了。”
众朱雀门弟子开始说话。
而一众修士也开始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对于眼前这种诡异的场面,明哲保身便是极为明智的。
那戴着斗笠的人却是笑了笑,道:“问灵台上,可敢走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