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一起。”
沈醉将书放在炭盆旁,她身子微微前倾。
呼吸险些喷洒在他的耳畔,李怀宁像是惊到一般往后退了退,眼神躲闪。
“阿醉,你放心,会没事的。”
沈醉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眨了眨眼,故意问道:“李怀宁,你胆子真小。”
对方垂眸浅笑,似有无奈:“阿醉放心,解决完这件事,我们就可以正式成亲了,阿醉就能做我的皇后了。”
沈醉闻言目光闪过一丝暗色,抿了抿唇,尝试开口:“这么危险的事,万一你出事了呢?我想和你一起。”
她言语里带了些深色,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裙摆。
李怀宁还是拒绝。
“别闹,阿醉,很快我们就能再见了,到时候就可以放心出宫玩了,你不是一直想出去,你放心,我会找人假扮成你留在宫中,你放心,不会有事。”
他已经将一切安排好,眼里担忧与憧憬交织着。
他无比渴望着这次能够成功,能够与之共度一生。
但是他也不得不安排。
如果这次他死了,她在宫外就会被自己安排的人直接带走,离开郢国,回到蔺国之后她还是蔺国的公主殿下。
她又可以重新获得自由,不必因自己葬送一生。
只是那时她的一切就与自己无关了。
沈醉的目光从李怀宁身上移开,放弃了想要留下来的想法。
碎冰落在屋檐上,静夜之中发出细碎的声音,沈醉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想吃松花饼。”
李怀宁愣了一下,也不怪他会发愣,她这句话说的确实有些突兀,不过李怀宁只是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你等等我。”
不一会儿李怀宁就已经将做好的松花饼给端了进来,沈醉连吃了好几个,直到撑的吃不下了才停下来,李怀宁一直是睡在外间,二人待了一会儿,沈醉道:“困了,咱们睡觉吧。”
李怀宁闻言就准备离开,沈醉拉住对方的袖子。
“阿醉,担心我吗?”
沈醉佯怒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陪我睡。”
\"好。\"
李怀宁轻笑一声,脱了鞋子就爬到了床上,将灯熄灭,然后就抱着沈醉睡着了。
沈醉睁着眼睛,借着月光看着床铺帐帘上的层层梨花,她微微侧首看向对方,青年脸庞轮廓极美,此刻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像是一个沉溺梦境的孩童。
沈醉忽然很想摸摸对方的头,或许是她太久没有这样的举动,对方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反而还往她这边靠了靠。
自作聪明的蠢小子。
沈醉收回视线,翻身闭上眼睛,心中叹息一声。
李怀宁,对不起了。
她心底默念着。
第二天,阳光照射进房中,沈醉缓缓醒来,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并未触碰到任何东西。
他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娘娘,您准备准备,今天就可以离开了。”
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半夏走到沈醉跟前,恭敬说道。
\"嗯。\"
沈醉点了点头,换了衣服收拾妥当,褪去钗环穿着宫人的衣物,低下头看起来如同一个普通宫人一般。
出宫之后来到李怀宁早就安排好的住处,巷子最后的院前一扇小门有两个侍卫守着,一左一右的站在两边。
走到那扇门前,沈醉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旁的半夏。
半夏心头一跳,眼底闪过一丝紧张,立即道:“怎么了娘娘?”
沈醉摇了摇头,\"没事。\"
她抬步走进小院,半夏看着沈醉的背影,心底隐约浮现一种不安。
她推开那扇小门走了进去,身后的那扇大门缓缓关上。
院内布置的很好,窗上都贴着精致的剪纸窗花,院内的矮松覆满白雪,墙角还种着几树红梅。
作为暂避风头的地方,确实是十分用心了。
沈醉抬头望去,正前方的屋顶悬挂着一盏琉璃灯,将整个小院照耀的格外温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酸涩难受。
郢都的节日气息越发浓郁,终于到了除夕日前一天,将最后一封信装入信封之中,她将信好生收了起来,半夏又端了药进来。
沈醉喝完汤药,就让半夏把药碗拿走了,随即躺在床上闭眼休憩。
半夏出去后不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门外的侍卫被人打倒。
一行黑衣人闯入屋内,沈醉半坐在床上,眼睫毛微颤,眼底闪烁着幽冷,看向半夏,声音淡漠。
“他们是谁?”
半夏觉得这样的沈醉有些令人莫名的恐惧。
她从未见过娘娘如此陌生,就像是换了个人。
“娘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沈醉微眯双眼,声音透出一股寒意。
\"半夏,你主子是李怀钰?\"
半夏道:“娘娘料事如神。”
沈醉并未打算反抗,对上这群人,自己并无胜算,况且……
她确实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以李怀宁的固执,自己即使在这个世界登上十年、二十年,也很难撬动那最后的五点好感。
与其这样不如尽早抽身,而她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作为手中最后一颗棋子。
不仅要那五点好感度,还要以此要他不再进攻蔺国。
沈醉缓缓睁开眼睛,对上那群杀手阴狠的目光。
她微勾唇角,眼里透出一丝冷意。
半晌,她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领头的男人厉声质问道,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沈醉骄傲的抬起下巴,完全不像个任人拿捏的人质。
“不是要我跟你们走一趟吗?走啊。”
黑衣人似乎并没有将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子放在眼里,并没有将人绑起来,只是一挥手,让其中一个就将人压住。
沈醉眼底的冷意渐渐褪去,变成一片平淡。
琉璃灯盏的橘黄烛火映在她的眼底,衬得她眸光更加璀璨。
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道:“半夏,撑伞。”
为首的黑衣人眼里露出一丝嘲讽,果然是娇弱的女子,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撑伞。
半夏撑起一把油纸伞,挡住头上落下的雪花。
沈醉抬手,手掌摊开,指尖的雪花慢慢的融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