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野睁开眼，看向窗外。
冷风摇晃着窗，将人的身体与空荡的胸膛灌满，凉飕飕地失了兴味。
回到山门，季溪晚与沈醉自然是先去拜见青元真人，青元真人听说她带出了渡，倒没有露出什么忧虑，只是深深看了沈醉一眼，然后仿佛这只是把普通的剑一般道：“既然已经有了本命灵剑，以后更要潜心修炼。”
沈醉点头称是，准备转身离去，青元又将人叫住。
“一定不要被煞气控制，沈醉，切记。”
面对对方郑重又关切的眼神，沈醉愣了一下，道：“弟子谨记。”
身后的红剑隐在雪白剑鞘之中，好像失了颜色，除了偶尔流露出的红光，与一般剑看起来无甚差别。
青元真人此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对于沈醉他们也都是放养状态，不似之前那般时时看着，沈醉得了渡，又有雷灵根的加持，修为突飞猛进，等系统终于升级完成，她已经化神初期。
听着脑海内熟悉的机械音，沈醉忍不住道：你再不出来，我都快以为你坏了。
系统：怎么会呢宿主，我们是进行系统升级去了，可以开放更多功能哦。
沈醉眼神一亮，道：什么功能？终于可以有外挂了吗？
系统道：暂时开放的功能有攻略对象定位功能和实时监控功能哦。
沈醉无奈道：说吧，攻略对象是谁？
好歹在这个世界十年了，再不知道攻略对象可怎么办。
系统道：攻略目标是方盈野。
沈醉垂眸，在脑海中思索这个人的信息。
方盈野在原着中的剧情并不多，只是洛云空手下的一个棋子，因为其傀儡术和炼化煞气高超天赋被洛云空赏识，暗中帮助他研究，洛云空此人天赋极佳，但是修炼时间晚，早已过了最佳修炼期，难有大成，所以才想通过旁的方法提升实力，而方盈野年少时曾与陵邺王家有过龌龊，为了复仇与洛云空一拍即合，二人各取所需，狼狈为奸。
对他描述太少，只能记得方盈野此人睚眦必报手段残忍，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沈醉道：你倒是会出难题。
前面几个世界攻略目标都算正派，一升级怎么任务难度还升上去了。
系统：宿主不用担心，统统相信你哦。
沈醉回过神，透过窗户看向院内匆匆赶来的季溪晚，他一身月白衣袍好像落满秋霜，行动间都失了往日冷静。
“师兄，怎么了？”
季溪晚走到她面前，沈醉见他神思恍惚，似有心不在焉之意，于是出声提醒。
季溪晚叹道：“如此世间妖祸横行，魔物也有卷土重来之意，人间水深火热，我……”
沈醉自是知道她这个师兄的性子，正道大义、心怀天下，一心想的就是匡扶正道，除魔救世，想必是此次出门见了什么东西有所触动，想要下山了。
“师兄，师父不会同意的。”
但是青元真人一向不允许他们插手红尘事，怕是不会同意。
季溪晚道：“可是我们修行之人，不就是为了济世救人吗？如果人人想着独善其身，那……”
沈醉见他有些激动，笑着道：“我帮你，师兄。”
原着之中季溪晚最终也是劝动了青元真人，最终得以下山历练，除魔救世，自己何不帮他一把，正好自己也要下山，顺水推舟而已。
季溪晚一愣，眼里涌现出喜意。
“小醉，还是你懂师兄。”
沈醉道：“师兄，你先走，我去找师父，到时候事情已成，师父想拦也拦不了了。”
季溪晚：……
他无奈道：“这样会不会不好。”
还以为她有什么好主意。
还是如此不着调。
沈醉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顽劣的笑。
“师兄，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办妥。”
季溪晚还在犹豫，沈醉继续道：“师兄，你不走师父可不会让你走喽。”
看着对方笃定的面孔，季溪晚终于下定决心，郑重道：“放心，师父要是揍你，我回来一定会补偿你的，等我回来，一定向师父请罪。”
……
沈醉：青元应该不会再揍她了吧，娃都大了。
她又不是小孩了。
沈醉道：“好。”
不过不用等你回来，她也会下山的。
季溪晚收拾的很快，只带了配剑月华和一些银两就下了山，沈醉估摸着人走远了，几天后才提着食盒到了青元真人住处。
“师父。”
青元真人出关没多久，看见沈醉一脸心虚的提着食盒，心中也猜到她当是又闯祸了，不过他没有直接问，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等她开口。
以往每次做了错事，她都会做好吃食来认错，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沈醉将食盒中的点心拿了出来，一双笑眼看向青元，眼底隐有几分心虚。
“师父，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青元轻哼一声，道：“说吧。”
白釉盘中的点心泛着盈润的光泽，桂花酪的清甜隐隐钻入鼻尖，另两盘绿豆糕与莲花酥也是精致可爱，青元舀动桂花酪，准备听她的下文。
“我和师兄想下山。”
青元动作一顿，淡漠的双眼似乎看透一般扫过沈醉，指尖微动。
“你放他走了吧。”
他似乎早有预料，青元看向沈醉，灯光影影绰绰之下，少女碎发投下阴影，眼眸明亮。
“你也要走？”
沈醉道：“是，请师父成全。”
青元对他这两个徒弟了解得很，季溪晚秉性纯良，但是却不通人情世故，自己是不放心他下山的，自己这个二弟子虽然顽劣了些，但是却比季溪晚要让自己放心一些。
只是人间事复杂，他从不愿他们多沾染。
季溪晚的性子他了解，强行拦着他怕也是适得其反，只是他却有些不解沈醉的意思。
她为什么也要走。
沈醉：我当然不想走了，山上吃吃睡睡，除了修炼就没别的事了多好，可是她有任务啊。
没有预想中的反对，青元将桂花酪送进嘴里，道：“走吧。”
沈醉眉心一动，抬眸望向眼前人，将她从尸骨堆中捡出来，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师父。
她郑重地行了个大礼。
“弟子在此拜别师父，望师父万事顺遂，长乐安康。”
青元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又将一勺桂花酪送进嘴里，直到沈醉离开，他才默默放下碗。
孩子长大了，由不得人了。
想要扯出一抹不在意的笑意，但是嘴角如同僵住了一般，青元最终还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