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大利听到他妈妈电话里问的,小东和他大哥小时候经常耍枪弄棍的,他经常跟他们屁股后边,帮他们捡树杈,忘了吗?李大利满脑子是他小时候蹦跳捡树杈的画面,还有他小时候看他大哥和小东滚铁环,他去拾铁环的画面。
脑海中的画面已是朦朦胧胧,但当时的欢笑声仿佛就在耳畔。
“嗯,没忘,但我还是不想去,我脸被揍,哦,不,被嗑坏了,我想回家休息下呢!”李大利委屈地说道。
“呵呵,被小东叫上,你以为你能休息吗?他说了,你必须去,你要不来他要到家里拉你去,他说跟你是十几二十几年没见了哦。我其实也不愿意让你见老熟人,我说大利可能跟同学约去玩呢,没时间。他说,救命恩人请客都不去啊,救命恩人应该是第一位的啊,还说了一些他当初要是没救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天上几十几号排位上坐着呢,我听着晦气,就说去嘛去嘛!”
“哼!”李大利气愤地哼了一声。
他心里想,你小东是救过我的命,我不听劝偷偷去河里游泳,但你救过我的命,也不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什么都要听你的啊?!
李大利妈妈在电话里也听到她儿子气愤的“哼”声了,赶忙解释道:“嗯嗯嗯,后来小东跟我道歉了,说他就是为了让你去,故意说些刺激人的话。哎,我们也没必要生他气,他初一好像都没上完,没什么知识,说话粗,说话直。但人是个好人,没有坏心眼,也很热心。你爸走的那阵,他忙里忙外帮了不少忙呢,还让他妈妈,你钱大妈,经常给我送鸡蛋,陪我聊天,是我们该请人家呢!”
李大利听了,牙齿咬住下嘴唇,还是不说话。
听到儿子还没回应,李大利妈妈电话里继续说道:“小东说他真的想请你吃饭,他不知道你那十年是在监狱里,他以为你那十年是国家公派出的国,所以,可能觉得你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呢,想沾点光吧!”
“您要这么说,我更不去了呢!”李大利突然气愤地说道。
“哎呀哎呀,我这个臭嘴啊!反正就是小东请你吃饭,我已经答应了,我和你大哥都去,你说你不去,我和你大哥的脸面往哪里放?反正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李大利妈妈突然厉声命令道。
听到他妈妈突然厉声命令的口气,早上惹他妈妈生气的一幕又跳入到李大利的脑海中。
李大利想,今天中秋,中秋一早上起来,就惹他妈妈生气。这晚上,中秋之夜,要是再让妈妈生气,就太不对了啊。
他想,反正自己已经被揍得没脸没皮了,这满脸的伤痕总要见人的,豁出去了!
“行嘛行嘛,去嘛去嘛!”李大利不情愿地说道。
“哎!大槐树酒店哈,一楼包间,小东说包间名字叫岁月啊!”
挂掉电话,刚好一辆闪着红灯的出租车开了过来,李大利赶紧招手,上了车,李大利跟司机交代了地址:棉纺厂家属楼附近的大槐树酒店,出租车司机点头,汽车疾驰而出。
车窗外,霓虹彩灯,熟悉的天安门广场,美丽的桥梁,高大的建筑,宽广的街道,花团锦绣,漂亮的汽车,喜气洋洋的行人……一幕幕,如影子般,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的还有大红灯笼,随处可见的大红标语:
中秋逢国庆,欢天又喜地
庆祝建国六十周年,祖国母亲生日快乐
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
……
一闪而过的,还有李大利憋了许久的尿意。
汹涌而来~~~
憋下去!
汹涌而来~~~
憋下去!
“嘎吱!”
汽车终于停在了大槐树酒店门前。
李大利着急麻慌地给了车费钱,匆匆下车,下车后就往大槐树酒店里跑去。
这个大槐树酒店,李大利是路过几次的。每次路过并没有多看它几眼。
因为整个酒店非常简单,就是普通的底商商铺装修出来的。
这个大槐树酒店,位于底商商铺靠近大槐树的一头,这排底商商铺的另一头就是何大爷开的理发店。
这个大槐树酒店,位置上靠近大槐树,装修风格也是在原始底商的砖混基础上,包了一层木结构楼檐,楼檐处魏碑字体写着:
大槐树酒店
整体布局很古朴,一点都不张扬。
但李大利踏进酒店大门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感觉整个酒店是几间底商商铺打通了一般,很是宽敞。感觉整个中庭很大,四周围着的包间,都是木结构镂空门窗,雕梁画柱一般。
中庭正对面,挂着一张大牌匾,牌匾上依旧是魏碑字体写着:
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
祖先故里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
李大利也没心思看,进去后,乱头苍蝇般地找厕所。
找了半天没找到,只能问一个端着菜的服务员。服务员两手端着盛着好似鸡汤的大盆,手也不得指,只是眼神示意李大利道:
“那边,写着解手的地方”
“解手?”
笑着,李大利跑了过去。
tNNd,还满座!
“吸吸吸~~~嗦嗦嗦~~~”
李大利吸嗦着嘴巴,在“解手”外蹦来蹦去,以解尿意。
一会儿,从“解手”里伸出来一只尖皮鞋,跟着是一条大长腿。
看到有人走出来了,李大利低着头,假装扶住额头,急忙跑进去,他想,包着纱布创可贴的脸,能少示人还是尽可能少示人吧!
跑进去的瞬间,李大利与那个尖皮鞋大长腿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鼻子尖的李大利,感觉有股熟悉的味道,他也说不清楚是在哪里闻到过的味道。
进了解手处,憋时间太长了,尿还屙不出来了呢!
~~~
终于屙完尿,李大利神清气爽地来到了“岁月啊”包间。
进了包间,李大利看到他妈妈,他大哥,钱大妈都在坐,可请客的主人,小东却没在位置上。
进了包间的李大利,先是礼貌地和钱大妈微笑,问候钱大妈好,又叫了声妈,叫了声大哥。
看到李大利鼻青眼肿的脸,额角贴的创可贴,嘴巴子包扎的好似被扇了耳光的纱布,李大利妈妈,他大哥,钱大妈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道:
“哎呀,大利啊?你这脸怎么啦?”
李大利妈妈起身,心疼地走到李大利跟前,盯着他的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都要哭出声的语气说道:“哎呀,大利啊!我不知道你这脸怎么都成这样了啊?你电话里说磕的,我想你说话没问题,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磕也磕不到哪里去啊?!你这是磕的,还是被揍的啊?!”
“就是啊,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啊,是磕的还是被揍的啊?”李大利大哥也起身走向李大利道。
“磕的,磕的,磕在一块大石头上了,有楞的大石头”李大利撒谎道。
“这也不是在山川市,江市,哪里有那么多石头啊?!是不是被揍的啊?”李大利妈妈盯着李大利的脸说道。
李大利看到,他妈妈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就见他妈妈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地骂道:“哪个不是人揍的,打我儿子?我要看到,拼了我这老命了,我不扇扁了他!”
此时,钱大妈也起了身,一摇一拐地走向李大利,看到李大利的脸,也是啧啧感叹道:“啧啧啧,真是,哪个不人揍的,给大利那么漂亮的脸揍成这样啊?必须,必须扇扁他!你扇不过让我儿子小东帮你!太气人了!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啊!”
李大利看到大家都围向他,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了,从小就不愿意被关注的李大利,受到大家如此关注,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