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大利哥哥反问李大利蹲活儿的人不年轻吗?不是中流砥柱吗?都不愿意做点事吗?都愿意!但没人要啊!说35岁是个坎,劝他李大利今后有活儿就干,别挑,还说李大利入狱前的那点本事没用啦!听得李大利又涨红了脸。看到弟弟涨红的脸,李大利大哥李国庆自知说错话了,让李大利去附近的铁路道口逛逛。李大利听了,默默点头,默默前行。前行中,他经过刚刚大哥让他看的马路蹲活儿区,穿行其中,听着一阵阵的讨活儿还活儿声,李大利越听越难受。
“老板老板,我年轻,我什么都能干!”
“什么都能干?有证吗?”
“什么证?”
“什么证?厨师证?电工证?瓦工证?有吗?没有?教师证也行啊?也没有?护工证也行啊?都没有?!都没有还找什么活儿!”
“我有我有,我有电工证!”
“多大啦?喔靠!35岁啦!一群小伙子我不要,我要你这老油条,我脑子抽了不成?!”
“我不是老油条!我任劳任怨!”
“谁信啊!哪个干过几年的不偷奸耍滑啊?不偷奸耍滑的,也不是说这不对,就是说那不对,没有年轻人好使唤!谁去菜市场买菜不挑新鲜的?专挑蔫了老了一堆刺儿的啊?!”
“我我我,我好使唤,也没蔫也没老也没刺儿,经验还丰富!”
“经验丰富不管用!年龄是硬伤!大哥!我们老板说了,只找18岁以上,30岁以下的!30岁以上的免谈!”
“喔靠!求你不得!”
“嘴巴干净点!所以就不能找你们这种上岁数的,太特么有个性有主见了!我们老板就喜欢要有证的纯小白!听话,就知道闷头干活儿的!”
“我我我,我有电工证,我年轻,听话,25岁!”
“来吧!”
听到25岁,李大利内心一阵呵呵苦笑。
“呵呵”,他心里想,我也25岁过,我25岁时已经是名牌大学硕士研究生了,还去了很好的单位呢,我当初也听话!哎,十年牢狱之灾,一晃而过,现在35岁啦!被嫌弃的年龄啦?!
一路心事重重,李大利来到了铁路道口。
原来那个铁路道口是公路和铁路的交叉十字路口,铁路轨道和公路交叉。交叉处有个铁栏杆,铁栏杆一侧有个红绿灯指示电线杆,电线杆上挂着三个牌子。
一个高处的牌子写着:红灯停车,无灯停用。
电线杆中间位置伸出的牌子写着:铁路危险,禁止入内
电线杆再靠下伸出的牌子写着:行车重地,闲人免进
电线杆下一个石墩子上,坐着一个戴铁路警察帽,穿着绿色警示马甲,戴着墨镜的人。那个人一只手放在嘴巴上,不知是在深思还是在人群中张望。
过往人群中,或推自行车,或推三轮车,或背着大包小包的,或空手的,都是急匆匆前行。
一会儿,那个坐在石墩子上的警察“噌”地站了起来,大声指挥行人禁止通行。
之后,李大利听到道口传来提示声:“下行列车即将通过,请行人注意安全。”
紧接着一连串的滴滴滴警报声急促响起。
随后道口看守师傅拉闸,铁栏杆缓缓拦住行人和车辆通行。
一下子堵住了一堆人和车。
原本急匆匆前行的人车都被迫停止了前行。大家都翘首以待,等着火车通过。
李大利也伸出大长脖子,翘首以望。
突然,一个怒吼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你压我脚了!你还往这边蹭!我躲都躲不及你!”
“谁啊,谁啊?谁压你的脚了,这不只蹭了一点边嘛!”
“这叫蹭边啊?!我要不往这边躲你,你就压我脚了!”
“压你脚?我看你那嘴巴就是欠!我得压你嘴!”
“呵你个老六!要不要我给你拿拿笼?!”
“谁给谁拿笼啊?!我给你拿拿笼还差不多!瞅你那小样!再说你个老六,我刘老六可就收冠名使用费了哈!”
听到“我刘老六可收冠名使用费了哈”李大利听着怎么那么耳熟,遂定睛望了过去。
天,怎么这么大的缘分!这不就是津京城际高速火车上坐他对面的刘老六嘛!
诶?他刘老六当初火车上跟马老师吹牛,说他家里有4辆汽车的,怎么也推个小破三轮车出行啊?
正在李大利想仔细看看那刘老六的小破三轮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刚刚戴着铁路值班警察帽子黑墨镜的人走了过来。
只见那值班警察站在两个人中间,态度温和但颇有力量地说道:“干嘛啊?二位?要不要去派出所走一圈?您嘞二位是打算给我们演下马老师说的相声纠纷吗?给我们无聊等待解个闷?演还是不演?”
“不演不演!谁跟他演啊,瞅他那德行!”
“瞅你那德行!”
“行了行了,火车马上过来了,都闭嘴吧!大爷!大哥!马上过来的是和谐号,大家都和谐,和谐哈!”铁路值守警察突然严肃地说道。
“呜———”一声火车汽笛声打破了争吵,也带来了和谐。
“来了来了,哇,好漂亮啊!”
李大利在人群中又一次兴奋地伸长脖子。
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的他看到,一辆通体乳白色的子弹头火车呼啸而来。那火车的火车头是子弹头造型,通体流线型。子弹头造型火车头上写着和谐号三个大字。侧面车厢门上侧写着cRh,cRh旁是火车轨道的图形标识。
“哇,漂亮,漂亮,听说这个是新的动车哦!”
“哇,厉害厉害!”
“呜呜呜,呜呜呜”和谐号动车呼啸而过。
目送着和谐号动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李大利兴奋不已。
兴奋的他很想和周边人讨论下:哇,好厉害啊,现在技术那么先进了吗?
但他低头看,大部分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除了学生中有和他一样兴奋的,大部分人都是皱着眉头,反复看手表。
李大利看到那刘老六倒是不急,嘴巴里哼着小曲:“跟您嘞说说我的快乐生活……”
李大利看了,想着这个人可以交流下,笑着说道:“刘老师,我认识您,我火车坐您对面!”
那个刘老六瞅了眼李大利,好似看到了骗子一样,警惕地说道:“谁啊你!”
正在李大利要回答的时候,道口开闸,行人蜂拥而出。
刘老六仗着他是个三轮车,占地面积广,哼着小曲,不慌不忙地推着前行。
“跟您嘞说说我的快乐生活,我为了赚钱嘛活儿我都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