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锡压着火,他心里非常生气。
我儿子!我儿子被你这么解除职务,你算老几?我这个组织部部长干脆给你干得了呗!
他微微吸了口气,说道:“领导,我要检讨。作为中南省委组织部的班长,很多工作落实的不到位。尤其在组织任免方面,基层一把手擅权专断的行为确实比较突出。”
周锡带头检讨。
这哪里是检讨,这是直接开大了。
舒开明汗如雨下,身如筛糠。
从程序上来说,他确实没有写个条子就将苏希解除职务的权力。但在实际操作中,县区级一把手拿掉下属,是常有的事情。
西楼同志微微点头,说:“你刚接手组织工作,有一个适应过程。顾文斌同志,你对这份解除职务的通知怎么看?”
顾文斌汗都下来了,他看了看张振坤书记,又看了看易扬澄省长。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他说道:“这肯定是不符合规定的。正常流程应该报请省公安厅,由省公安厅做出任免。”
“那你们省公安厅有没有对苏希做出免职呢?”
“额…我们周一收到乐平区区委递交的任免建议,按照既定流程,已经同意了。”顾文斌汗如雨下,他也没想到西楼同志会关心这么小的事情啊。
“周一?可这个解除职务的通知时间是周六啊。”
西楼同志的语气微微提了起来:“舒开明同志,这是先上车再补票?”
舒开明被点到名字,差点吓到摔倒。
平日里,在乐平区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舒开明此时诚惶诚恐,他赶紧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领导…我、我、我,这是区委在周五做出的集体决定。苏希同志因为在办案中存在疏忽,造成无辜群众重伤,避免造成更大的舆论影响,我们对他做出了暂时免职的决定。”
西楼同志看了他一眼,问苏希:“苏希,是这么回事吗?”
苏希还未说话,刘军涛此时非常勇敢的举起右手。
他一脸坚毅。
西楼同志看了一眼,说:“这位同志有话要说?”
刘军涛看了一眼许清蓝,得到眼神肯定后,他对西楼同志坚定的说道:“领导,我是乐平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刘军涛。我要向您反映相关情况。”
“哦,刘军涛同志,说吧。”
“领导。这是那起案件亲历者以及受害人妻子共同签名的陈情书,他们证明苏希在这起案件中没有任何办案疏忽。”
“这是那起案件的卷宗,当时所有办案方向都没有指向死者丈夫。所以,我们认为苏希是不知情的,恰恰是因为苏希在场,所以才让案件峰回路转,迅速告破。”
“苏希同志真正被停职的原因存在这份录像带里,苏希在侦查这起案件的延伸案件时,抓捕了本地着名民营企业家的儿子。马文军马副区长亲自到区公安局咆哮要人,苏希同志坚持原则没有退让。舒开明书记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有同意。然后,下午就听说临时召开区委常委会。”
刘军涛将三份证据递给工作人员。
舒开明震惊的看着刘军涛。
西楼同志接过材料,他一边看,一边让工作人员把录像带打开。
当画面中出现马文军在办公室里拍桌子咆哮要求放人的画面。然后,苏希出场,两人针锋相对。当苏希说出那句‘我在履行一名人民警察应有的职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马副区长,你现在这副丑陋的样子,像极了旧社会地主家的护院打手。’时,现场不少领导微微吸了口气,很显然,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
这也是陈长顺、周烈此前向西楼同志反映的。
然后,画面中显示马文军添油加醋的向舒开明汇报,同时,他在汇报的过程中非常明确的建议区委将苏希直接免职。
这个画面一出,舒开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但紧接着才是真正让舒开明头皮发麻的东西。
舒开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苏希当时是摁了免提。
舒开明明白无误的让苏希放人,在苏希表示已经交给禁毒总队时,他还说了一句‘…不要把自己的前途耽误了’。
这句话一出,舒开明的前途没有了。
坐在会议桌上的领导们都已经展现出明显的怒容,尤其是周烈,他的拳头都捏紧。
画面播放完毕。
会议室里落针可见。
气氛压抑的可怕。
西楼同志低头翻看材料,大家安静的等了四五分钟。
这是舒开明人生中最难熬的四分五十三秒。
西楼同志此时开口说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此时,许清蓝说道:“领导。省委政法委在周六清晨得知枪击案后,迅速责成专案组。经过我们的调查,苏希调查杀人抛尸案不存在任何过失。在枪击贪污腐败分子马文军的案件中,也符合办案程序。此外,我们已经迅速协调衡邵市公安局对巴特集团违法犯罪案件进行调查,目前已经有一些眉目。”
“值得一提的是,刚才画面中交给禁毒总队的专案已经在今天中午告破,中南、滇南两省通力合作,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成功打掉一个横跨数省贩毒集团,该集团集制造、贩卖、运输一体,对社会危害性极大。”
许清蓝这一开口。
房间里很多人都大感意外。
大家都没想到许清蓝会在这个时候给出‘会心一击’。
要知道,在这之前,张振坤、周锡担心许清蓝向易扬澄靠拢,因为和周锡恶劣的私人关系失去公允。
周德邦、舒开明更是认定许清蓝是自己人。
易扬澄也在之前听说,许清蓝是站在自己这边。
周烈更是觉得许清蓝一定会针对自己的乖孙。
可如今,盖棺定论完成绝杀的人是许清蓝。
张振坤和周锡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一点都没发挥出来啊。我们俩还有参与感吗?
噗通!
舒开明双脚一软,他直接跌坐在地上。
可现在,再也没有人拿正眼看他。
就连周德邦都将脚挪开,那意思很明显:别来沾边,我们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