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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疆明谨是没有出来,可她实在忍不住的时候,趁着疆明谨累极,灵识蓦然扫过中央大殿。

她没有一点点打扰他。

她只是想知道,慕今朝有没有好一点,就算是好一点点。

可是……

慕今朝躺在寒玉冰床之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睁眼的他漫不经心,目光桀骜不驯,此时双眸紧闭,依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狠戾,却又带着病弱的苍白。

红唇妖娆,眉目如画。

一身玄衣血迹斑斑。

疆明谨不敢给他换,她知道,阿朝对旁人的防范太深。

已经整整两个月了。

许声声依旧每日修炼,给传音令里输送她说的话,等阿朝醒过来,她想带他去做的事。

可是……

阿朝为什么睡了那么那么久,久到她感觉,是不是阿朝不要她了?

……

寒冬腊月,新年将至。

许声声坐在大殿外的亭子里用手接雪,纷纷扬扬的雪花晶莹剔透,落在她掌心又温柔的化成了雪水,清冽干净。

她起身蹲在雪地间,堆着雪人,给雪人戴上红艳艳的帽子,插上带着几片绿叶的树枝,放上红色胡萝卜。

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巍峨帝宫里,少女和雪人身上,似乎是唯一一抹鲜亮的颜色。

言卿舟处理完政事之后,看到的许声声鼻尖冻得通红,手也是通红,眼睫毛上似乎都挂上了晶亮的雪花。

言卿舟站在廊下看了很久,才带着雪白的斗篷走过去,很轻的披在她身上,带来一阵暖意。

许声声收回了落在雪人身上的手,不用看她也知道来人是言卿舟,她没有动。

“许小姐,他还没有醒,你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言卿舟依旧平静清冷:“你一直这样下去,许知府和许愿都在担心你,你也还有自己没做完的事情。”

许声声沉默看着大雪纷飞里的雪人,嗓音沉静微凉:“丞相大人,我自己的事都可以推后,可我想看见他醒过来,他一日没有醒过来,我一日不放心,我没有心思再去管旁的事情。”

尽管说她耽于儿女情长也好,说她不知分寸也罢,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

慕今朝是因为她……

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言卿舟站在她身旁,同样看向那个在雪地里的雪人,静静垂眸。

原来,她真正爱一个人是这般模样。

他离开了。

许声声看向手中的传音令,这些日子,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已经积累了很多很多等着阿朝去看了。

她储物空间里,失踪的妖元石都有了确切的证据,是被一道妖兽虚影吃了,可惜至今为止,她都没有看清楚这个妖兽长成什么样子,大概是因为妖元石还不够。

而且三大势力混乱之时,她是有感觉的,这道妖兽虚影去狐媚儿密室,偷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她有预感,妖兽虚影偷的东西绝非凡物,妖兽虚影还没有彻底觉醒,她现在也不清楚,一边收集妖元石一边静观其变。

“囡囡,外头冷,快回屋!”许玮伦方一入帝宫就看见自家闺女傻傻的站在雪地里,一头一身的雪,活像个大冰坨子。

“不冷。”许声声鼻尖红红,耳朵红红摇摇头,带笑。

“胡说,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身子,你再站在外头,你爹这把老骨头就陪着你站!”许玮伦将手炉放在她手上,很是心疼,一阵吹胡子瞪眼!

许声声妥协,进屋去说。

“阿愿和翠翠现在怎么样了?”许声声聊着家常。

“他们俩啊,都成婚了还是成日里打打闹闹,阿愿这孩子这么大个人了,每日习书温学还要小翠督促,又爱玩,只怕是要有了孩子才懂事些……”许玮伦摇摇头,无奈叹息。

“吵吵闹闹也挺好,热闹。”许声声眉眼弯弯,有个碎碎念的人陪着岁岁年年。

许玮伦看向许声声,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囡囡,今朝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太操心,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他明日就醒过来了。”

许声声笑着点点头,又聊了好多事情,许玮伦这才离开帝宫。

许悠悠也来过几次,那张嘴怼旁人厉害,可每次对上她,总是像大姐姐一样的给她带很多好吃好玩的小东西。

许声声都知道,所以,即使她再奇怪,她暂时也不想去查了。

她没有闲着,无垠山脉跟慕容皇朝有传送阵,她去了好几次,没有停止过继续收藏高等级妖元石。

她再次前往无垠山脉之时一一

慕容帝宫中央大殿。

疆明谨收回手,最后一株生灵叶用尽,慕今朝醒了。

床榻之上,男人一身沉冷血迹,神色慵懒而漫不经心,那双狐狸眼带着桀骜冷戾睨了一眼一旁的疆明谨:“什么时间了?”

嗓音略微低沉喑哑。

“无垠天山一战,距今已经过去了四月有余。”疆明谨神色有些白,却依旧平静。

慕今朝闭眸,一双狐狸眼划过暗芒,带着冰冷的色泽。

疆明谨看了他一眼,似乎仅仅四个月,这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等了你四个月,你如今醒了,大约是她最想听见的消息。”疆明谨出声。

“许声声……”慕今朝单手支颐,像是有些没有放在心上。

疆明谨神色一顿,片刻:“若是你因为重伤不记得了,那么提醒你,她是你的妻子。”

“许声声……”

“孤怎么会不记得……”慕今朝轻笑一声,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的嗓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寂疏离。

“生灵叶的药性有些重,可能会导致头疼,过些时日便不会再有什么。”

疆明谨以为,他大约是伤的太重,刚醒来,头脑还不太清醒。

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刻开口:“这四个月来,她除了必须要做的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中央大殿,等了你四个月,够久了。”

疆明谨离开以后,寂静的大殿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慕今朝半支着身子,和衣未动,玄衣暗纹之上血迹斑斑,皱皱巴巴,他垂眸,像是睡着了一般,整个人带着极致的安静。

许声声是谁……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怎么可能落到需要让人来告诉的地步……

可当真有一日……

他手缓缓落在一旁闪烁个不停的传音令之上,里面传来了小姑娘平静带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