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苍峰很高,仿佛抬手可摘星辰。
春日的一场雨过后万物开始复苏,院子外面的红梅不知怎的,昨日谢了今日又开,循环往复。
夏季酷暑,吕有墨和冯乐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一大块冰送到秦肆酒这里。
秦肆酒闲来无事倒也指点了二人几句,致使他们的修为突飞猛进,竟然齐齐到达了澄蓝魂灵的境界。
秋日落叶枯黄,秦肆酒就着山中美景,偶尔坐在院中品茶。
山中的冬日最为寒冷,还没到立冬,地上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幸好各个院中就早早备好了火炉。
这日,摘星楼尘封一年的门再次被打开。
老人拄着拐杖从里边走出来,漫天的雪花砸在他的肩头,他却抬头望。
变天了。
秦肆酒背着身子站在门口整理衣服,耳畔忽然传来踩雪的‘咯吱’声。
他早习惯了吕有墨和冯乐的突然拜访,这二人确实能让这间冷清的院子热闹一点。
不过今日却只有一人的脚步声。
秦肆酒回头望,恰好望进谢尘的眼底。
谢尘仍旧是当日那一袭白衣,谪仙般站在雪地中几乎要融为一体。
他微微抬头,眼睛紧盯着一望无际的天。
雪花飘飘洒洒落下,谢尘掌心向上,白皙的手上血管脉络清晰可见,将其稳稳接住。
雪花被他掌心的温度灼得化为一滩冷水,秦肆酒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蓦地溢出一声冷笑,眼中的讽刺更是要化为实体将谢尘的身体贯穿。
他刚准备开口,可谢尘却忽然有了动作。
他竟然对着秦肆酒笑了一下,笑得邪气横生,瞳孔中有幽暗的光闪过,不似仙却似魔。
院外的红梅谢了。
秦肆酒站在原地没动,嗓音比雪还冷,“不躲了?”
谢尘同当年一步步离开此间院子一般,重新一步步走到秦肆酒身前。
“是啊。”谢尘忽然抬手用拇指摩挲着秦肆酒的眼角,瞳孔再次闪过一抹艳丽的红。
秦肆酒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轻微皱眉,一把抓住了谢尘的手腕。
“你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谢尘挑眉,周身是不屑一顾的张狂。
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我只是遵循本心。”
秦肆酒轻而易举看穿了他的所有变化,眸子中也染上一丝疯狂,“原因呢?”
他的心底有答案,但是他偏要谢尘说出口。
没有什么比一个修无情之道的人亲口承认道心不稳,爱上自己更为愉悦的事情。
至少现在的秦肆酒是这样想的。
他看着谢尘的眼神渐渐幽深,“说啊。”
谢尘垂头将视线放在抓着自己的这只手上,忽地将唇贴近,温热的舌尖一寸一寸向上舔舐,最后落在掌心。
秦肆酒感受到一股痒意,手掌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可谢尘却强硬地重新将这只手张开落下一吻。
“因为你。”
方圆百里的雪被二人之间的欲火点燃,他们总是这样,所有话都点到为止,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瞬间理解对方的意义,亦如此时。
谢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啃咬上了秦肆酒的唇,反复放在齿间摩擦直到口腔之中蔓延那道熟悉的铁锈味。
他的眼睛死死盯在秦肆酒的脸上,眼中的暗色愈发浓重。
雪花将二人的头顶染白,仿佛世间只剩二人。
呼吸和心跳逐渐重合,谢尘直接弯腰将秦肆酒抱在了怀中。
他的步伐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坚定。
屋中比外面缓和的多,谢尘不肯浪费一丁点的时间,手直接伸向了秦肆酒的腰封。
秦肆酒一脚蹬在谢尘的肩头,像是一种羞辱,又像是真的疑惑不解,他问道:“修无情道不知情爱为何的你,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
他的眉眼间逐渐浮上一抹荒唐之色,似乎此刻的谢尘是天底下最难以理喻的人。
“闭关修炼却走火入魔,出来第一件事是与我情爱...”秦肆酒笑声含着看好戏的意味,笑过之后嗓音渐沉。
“所以这一年时间我是在陪你玩?”
谢尘抓着腰封的手停顿了一下,可只是短暂的怔愣,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疯狂的举动。
无论是力气还是体型,秦肆酒这具身体都难以抵挡住他的攻势。
不多时,秦肆酒的整个身体都暴露于空气之中。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地,雪下个没完。
屋内的谢尘眼眸中尽数被那抹暗色所代替,像是化不开的朱砂。
他轻轻叹息,抬手轻柔地抚摸着秦肆酒的侧脸,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模样。
他的声音很轻,仔细听却是带着兴奋的战栗。
“是啊,我也总是在想这一年究竟是在做什么,不过现在的结果也不错不是吗?”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床榻开始摇晃,仿佛是大地在与之共鸣。
可是仔细听这不是大地的震颤,而是一场自二人心中而起的海啸。
摘星楼的大门还大敞着,纷飞的雪飘进屋中。
老人闭着眼睛掐算,有雪贴近他的脖颈,冰得他咻然睁开眼。
他的手终于开始隐隐颤抖,精明的眼睛看着雪来的方向。
“起风了....”
谢尘一直身处高位接受着众人敬仰的眼神,可却是头一次明明居高临下,身下之人的眼神却依旧如此难驯。
他自闭关修行以来,每每压制住心里那簇火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非要和他作对一般,总是会有更旺更猛烈的火升起,直至将他淡漠的心烧成一片灰烬。
一年来反复如此。
他的修行动心乃是大忌,即使他谢尘是口口相传的在世神也没办法压制。
山洞之中不分昼夜,没有朝夕。
他只知道他一共念了身下这人十六万零一次。
而这多出来的一次让他彻底推翻从前的心血与信念。
走火入魔又如何?谢尘不在乎。
何为大道,何为苍生。
他早就已经模糊不清。
所以从今往后,身下之人便是他的道,他的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