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崩塌,意味着秦肆酒即将回到五年后。
于废墟之中,他回头望向地面上大片倒塌的建筑。
尘烟四起,满目疮痍。
他看见世间最封闭的监狱中跑出了不少人,看见有记者颤颤巍巍地举着相机记录这场特大爆炸案,看见幸存者们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原来如此。
一切不过是处于六道之外,人为的一场轮回。
蓝色的数据串渐渐在秦肆酒的眼前浮现,他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随后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席豫紧张的脸。
秦肆酒的耳朵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无论是仪器的滴滴声还是周遭人说话的声音,他都听得不太真切,他只能看见席豫的嘴唇不停动着。
时光机的玻璃罩子缓慢地打开,秦肆酒瞳孔微微涣散了一下。
再次回神的时候,秦肆酒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被席豫抱在了怀里。
“你受伤了。”
比席豫急切的声音来得更早的是一阵耳鸣。
“嗡——”
实验室内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秦肆酒的反应。
席豫此时的表情黑沉到底,冷眼回头看着二饼和三条的方向。
“叫救护车。”
二饼和三条齐齐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组长的男朋友会忽然说出这句话。
他们以为组长只是脑子有些晕沉。
就在二人愣神的功夫,席豫换了个姿势拥住秦肆酒。
他们这才看清....
组长男朋友的那双手上满是鲜红,刺目极了。
二人呼吸停了一瞬,下一秒立马颤颤巍巍地从口袋中掏手机。
席豫再次回头面对秦肆酒的时候,声音轻了不少。
“乖,不疼,一会就好了。”
耳边的雾气渐渐消散,秦肆酒终于能听清了。
他扯着席豫的袖子晃了晃,露出一个耀眼夺目又带着几丝安慰的笑容。
“傻不傻啊?”
秦肆酒突然的声音仿佛一个咒语,让刚刚还处于慌乱之中的众人们再次安静下来。
最明显的就是席豫。
他刚刚还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现在直接变了一副模样。
席豫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反驳,想要说秦肆酒才是傻子,可最终只剩轻声叹息,缓慢地说道:“疼不疼啊?”
秦肆酒挣扎着想要从席豫的怀里起身,却被席豫死死地按住。
他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道:“你看清楚,我真的受伤了吗?”
大概是刚刚爆炸带来的晕眩之感,秦肆酒在时光机里只是觉得头有些昏沉,所以才一副虚弱的模样。
席豫听见这句话后,忽然伸手想要扯着秦肆酒的衣摆往上拉。
就在即将露出肌肤的那一刻,他忽然再次回头,眼神锐利地看着身后的众人。
二饼摸了摸鼻子,“.....”
三条尴尬地咳了一声,扯着二饼背过身子。
其余人也十分识相地开始去忙起了手头的工作。
直到再没有多余一个人的目光落在秦肆酒身上,席豫才重新将衣服上摆往上拉,露出了完好无损白皙的皮肤。
“这回相信了?”秦肆酒拍了拍席豫的头,又说道:“我很开心。”
席豫的表情不似刚刚的柔和,冷了几分,“你开心?我快要被你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秦肆酒终于找到机会从他的怀里坐起身,“所以我才开心,开心你原来这么这么在乎我。”
席豫不屑地哼笑一声,“还真是祖宗。”
秦肆酒很自然地应下了这句称呼。
在彻底确认秦肆酒没有受伤之后,席豫才问道:“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难道每次进时光机都会这样吗?”
秦肆酒摇摇头,“我知道黑袍人的真实身份了。”
席豫眼神微动,“我去解决了他。”
“不用。”秦肆酒再次摇摇头,“我身上的血就是他的。”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暗芒,“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我,我怎么可能留他一命呢?”
秦肆酒的身上满是鲜血,总不能这么出去。
否则明天新闻头条就是--
某菜市场惊现凶杀案,凶手浑身浴血逃脱。
席豫听了他的解释,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可刚刚秦肆酒虚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忽然有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并且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消除。
似乎是来自灵魂的烙印。
实验室旁边是一间间工作人员的休息室,秦肆酒找到了原主的名字,推门进去。
他准备在这洗个澡再找一套干净的衣物换上。
从秦肆酒在浴室脱衣服开始,席豫就靠在门口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秦肆酒脱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他,又对着他勾勾手指。
“是想一起来吗?”
席豫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这是在邀请我?”
“是啊。”秦肆酒抬手打开花洒的开关,水珠在他的指尖轻轻落下,“所以你要来吗?”
席豫觉得水珠没砸在地上,而是于半空中蒸发,随后尽数钻进了自己的心里。
拒绝才是傻子。
席豫拉了一下衣领,抬脚就往里走。
就在这瞬息之间,刚刚还一副勾人模样的秦肆酒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甚至差一点点就砸到席豫的鼻子。
随后浴室里面便传来了秦肆酒的声音。
他的语气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嘲讽,“席豫,少想点那些事,实在不行去看看老中医开两副壮阳药吧。”
“不然....”秦肆酒的声音渐渐被水声盖过,最后变成了咕哝,“不然我真怕你以后硬不起来。”
席豫下意识往下面瞄了一眼,“.....”
他又回身看了两眼,像是在找工具准备撬门,不过最后还是作罢。
猎人最需要的就是耐心,想要收拾这位祖宗大可以等他洗完澡出来。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浴室中的水声停止了。
而一直站在门口的席豫身子终于动了一下。
他双臂环胸,一副准备秋后算账的模样。
在秦肆酒打开门的一瞬间,席豫刚准备冲上去将人扛起来。
秦肆酒却忽然后退一步,柔柔弱弱地伸出两根手指抵着太阳穴。
“好晕。”
说着,他的身子还往前踉跄了一下。
席豫立马皱了皱眉,上前将人扶住。
其实他看见这位祖宗悄悄勾起了唇角,也在一开始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恶作剧。
可席豫不得不承认。
无论再来千次万次,他依然会为这种恶作剧买单,并且信以为真。
他被这位祖宗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