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身体一个又一个的腐烂,烂肉掉在地上可不就是一坨坨的垃圾?
从一坨坨的‘垃圾’变成灰烟,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或许是眼前这一幕已经超过了谢玄活了这么多年的认知。
他微微蹙眉,怔愣着看着空中微小的尘埃。
似乎谢玄是在思考,一群活人是如何转瞬消失的。
在院中这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之时,暴雨停了,就连空中的乌云都四散开来。
地上的血迹也被雨水带走,只余下一滩滩清澈的,透明的能映出天空的水洼。
收起伞,秦肆酒便拉着谢玄的手往里面走。
两只手交握,来自对方的体温源源不断地输送,谢玄终于回过神来。
他盯着秦肆酒的后脑勺,什么都没问。
很多事情谢玄不需要知道,因为他永远无条件信任面前之人,面前这位爱到刻骨之人。
于是谢玄反握住了秦肆酒的手,让二人的十指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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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面走,奏乐的声音越是明显,慷慨激昂,一刻不停。
再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金寿醉醺醺的大嗓门在说着喊着什么,疯疯癫癫的。
秦肆酒有点没听清,正准备侧耳认真听的时候,一转头,他就看见谢玄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沉了,就连脚步都加快了些。
谢玄的声音如同千年寒冰,“找死的东西。”
“金寿说了什么?”秦肆酒不明所以地问道。
谢玄没回答,只是冷着脸继续往前走,直到二人走到了后院的宴厅,谢玄才终于停住脚步。
秦肆酒准备推门进去,却被谢玄拦下了。
他勾唇一笑,“拦我做什么?”
“我来担这乱臣贼子的骂名,你就安安心心坐稳你的皇位。”
谢玄眉梢一挑,端的轻狂。
“当然了,只要皇上好好奖励臣就行。”
秦肆酒发现了一件事。
平日二人的称呼你啊我啊的都习惯了,可是在这种事情上面....谢玄真的很喜欢用君臣来称呼,真的很恶趣味。
在谢玄说完话后,便将纤长的手贴在门上。
刚要用力推开,他又转过头,像是怕秦肆酒误会。
“不是交易。”谢玄的声音含着一抹坏笑,“是....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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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厅内歌舞升平,金寿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酒,脸色通红,站都站不稳了。
“美人,倒酒!”他左手搂着一名穿着暴露的女人,右手拎着个酒壶。
这女人便是金寿的第十房小妾,年龄和金寿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据说她曾经是酒楼的舞女,机缘巧合被金寿看上,从此便拥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女人的声线勾人,妩媚地说道:“大人,您都喝了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金寿捏了捏女人的肩膀,“我的好美人,满上!今日我高兴!”
女人扭捏了两下,为金寿倒满了酒。
金寿立即哈哈大笑,拍了下女人的屁股。
“好,过两日我便封你为妃可好?”
女人的笑容僵硬在嘴角,不知道该如何答话,这话要是被旁人听见可是会掉脑袋的!
金寿看出了女人的恐惧,先是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紧接着便说道:“怕什么?那个废物皇帝早就死了,只要我拿出兵符,再联合燕国施压,这个皇位定是我的掌中之物!”
虽说曾经金寿主张攻打燕国,但是到底秦肆酒还是没松口。
自从那场宫宴,燕国使者前来献美人后,金寿便换了个心思,和燕国达成了共识,开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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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
‘砰’地一声,大门被人踢开。
刚刚本就受到了惊吓的女人,再度被吓得直接将手里的酒壶扔了出去。
金寿听见动静,不悦地皱了皱眉,抬眼往门口看去。
在看清来人后,金寿便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瞧着是谁呢,原来是渊王殿下。”
谢玄瞥了一眼周围,金寿这场宴会的排场可是不小,光是奏乐的乐师就不下五位,两侧还有待命的舞女们。
金寿架子摆的很大,将酒壶放到桌上,问道:“不知渊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谢玄不答反问,“宰相大人这是在庆祝?”
金寿没打算藏着掖着,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今日我高兴。”
谢玄也慢慢悠悠地点点头,“不知宰相因何高兴,与本王说来听听?”
金寿冷哼一声,喝醉酒的人本就容易上头。
“谢玄,少在这与我打马虎眼,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这样啊...”谢玄歪了歪头,“那本王便直说了。”
金寿眯了眯眼,看着谢玄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
谢玄冷冷地瞥了一眼金寿身旁的女人,女人吓得立马离开了。
紧接着,谢玄缓步走到了金寿的旁边。
他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把玩着酒壶。
“今日本王来...”谢玄亮出羽扇上面的利刃,直接抵在金寿的脖颈上。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来取你狗命。”
在场的众人全都大惊失色,有不少人都尖叫出声,金寿更是吓了一跳,想要呼喊侍卫前来。
谢玄将利刃往里两寸,“你大可以试试,今日你能不能叫来一名侍卫。”
金寿的眼神不断往下瞟,生怕那利刃一个不留神就插到了自己的脖子里。
“渊王殿下这是何意?微臣刚刚只不过是和您开一个小小的玩笑。”
“是吗?”谢玄勾勾唇,“但是本王没在和你开玩笑。”
谢玄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里面含着说不出的危险。
“动了不该动的人,杀你都是轻的。”
谢玄将视线瞥向刚刚把玩过的酒杯,笑了。
“不如本王把你的头颅刮干净做成酒壶...”他存心想要吓唬金寿,恶心金寿,“再赏赐给你的儿孙装酒,你看如何?”
金寿立马慌了神,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
“渊王殿下!渊王殿下您说您想要什么!微臣...微臣定助您一臂之力,但求放我一马啊!”
谢玄弯了弯唇角:“瞧你吓的,本王自然是开玩笑的。”
金寿刚要松一口气,便听见谢玄继续说:“毕竟今日是要灭门的,你还哪里有儿孙?”
金寿瞪得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
也是在谢玄说完这话的一瞬间,羽扇的利刃尽数插进了金寿的喉咙。
金寿不可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倒下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似乎捕捉到了皇上的身影。
他颤抖着伸出手,仿佛于虚空之中看见了那把虚幻的龙椅,那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咚’地一声,金寿倒在地上。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到死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他的手也攥得紧紧的,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虚无的空气。
幻影破碎,这场荒唐梦该醒了
血花飞溅,溅到了谢玄淡青色的袍子上,他烦躁地皱了皱眉,顺便又给了地上还未凉透的金寿一脚。
这衣袍可是和皇上情侣款,早知道今日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