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翟野捏着短绳把钥匙拎出来,咔哒一下打开面前漆黑的木门。
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翟野手在门边的墙上摸索几下,终于找到了灯的开关。
被捆成一整条长虫状正在瓷地板上扭的男人呜呜了两声,怨气重的能把整间屋子都填满。
“显得我跟个反派似的。”翟野蹲去男人边上,撑着脸笑道,“像我绑架还虐待你。”
听了他这话,男人愤愤地哼了一声,塞嘴的布差点生生咬碎。
什么像?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他斜眼瞪着翟野,眼里的红血丝蜘蛛网一般地四散分布。瓷砖地凉,他捂了快一天都没能捂暖,寒意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身子,到最后连骨缝都是凉的。
这种从未有过得低级待遇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成了一条随时可能崩断的线,对翟野的憎恶也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别冲着我哼气,大检察官,你厌倦在共和区的生活了?”翟野笑眼弯弯,语气也温和,“不应该吧,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地儿,况且你在共和区的地位不是挺高的吗?我太久没回来了?”
他自顾自说着,看上去没有把男人口中的布取下来的打算。
“不过逮你还挺容易的,比我想象中的轻松。”翟野站起身,一脚踏上男人的肩膀,制住了他乱动的身子,将他踩成了仰面朝上的姿势,“行了,我来没什么事,就是单纯来恶心你,毕竟之前讨伐我的人里你是说话最难听的。我还以为你很清醒呢,结果逃跑也不知道找个厉害点的盟友。找不到我这样儿的起码也找个比我差一点的吧。”
他脚挪了点位置,踏上了男人的胸口。男人被他逐渐增添的力度踩的憋紫了脸,翟野悠着劲儿,等着人到了极限以后又抬脚放他喘口气儿,缓过劲儿了以后又踩上去:“你的盟友估计是来不了了。想出去的话……”他顿了顿,认真思考了几秒后笑道,“可能靠你自己蛄蛹出去还有点希望?”
黑门重新关上,翟野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捏着钥匙把门反锁了两道。走出两步,他又把钥匙贴上墙,猛地发力将钥匙断成了两截。
蛄蛹不出来的话,也不是没办法出来。翟野无所谓地想。
活着出和死着出的区别而已。
——
“除了他没别的人了吗?”花散霁烦躁的抱着胳膊,指尖在手肘上一下一下地轻叩,“共和区那么多人,就不能再去扯一个?”
“你去绑架吗。”狄尔垂眼用围巾角缓缓地擦自己的眼镜,“能找的早就找过了。共和区人口管控太严格了,其他人带不出来。”
“一群疯子,跟奴隶主管控奴隶有什么区别?”花散霁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是他反水了,共和区把他保护起来了?”
“我现在已经死在鹰眼枪下了,共和区不会允许我继续存在的。”
“你到底在干什么,具体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花散霁拧着眉头望过去,见狄尔依旧神色淡淡,手上的动作都没顿一下,“鹿,你知道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要我做的那些试验我难道猜不出来你真正的目的吗?我只是想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
“小霁。”狄尔头也不抬地打断了他的话。花散霁服气一般地呼出一口气,偏过脸不再看他了。
陆散在就好了,这时候还能过来发散一下光和热,排解一下主人烦闷的情绪。花散霁生着闷气想。
“豹子那边你确定了吗?”狄尔终于擦拭完了眼镜所有的边边角角,他将眼镜重新架到鼻梁上,花散霁偏过去的模糊的小半张脸重新清晰起来,“小霁。”
“……大概确定了。”花散霁语气生硬,一副不愿与他多交流的样子,“他给我展示了他脖子上恶心的痕迹,下次有这种事情你自己去,不要叫我。”
“他还真乖乖待在这了。”狄尔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静默片刻,他前倾身子,人往前挪了一些,伸手去捏住了花散霁的胳膊,要将他叠在一起的胳膊分开。花散霁赌气般挣了两下,最后还是依着狄尔的动作松了手,让狄尔裹住了自己的手心。
“你总是这么敷衍我。”
“对不起。”狄尔道歉的语调同样没什么起伏,但花散霁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我的处理方式不对,但是我觉得这比骗你要好。”
“你还学会给自己找借口了。”花散霁气笑了,但交叠的手还是安安稳稳的,没有抽离,“你瞒着吧,瞒我一辈子,到最后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也不愿意亲口告诉我。”
“嗯。”狄尔低低应了一声,全然不觉得自己这一声或许会火上浇油,“真到了那一天,你就装作不知道吧。”
——
“这是正常的,他体内的药物得有一个作用过程,还得慢慢代谢。”萧普带着耳机坐在飘窗上,手边的小桌上还摆了一杯没喝完的茶,“不用着急,等他自己醒了就行。”
“正常就行。”电话对面的声音听上去疲惫又沙哑,中气都不足了,“我看他这么久没醒有点害怕。”
“你不是比他躺的时间还长吗。”萧普认真道,“你也要注意休息,你的情况比他严重多了,比他更需要休养。”
“好。”对方答应的很爽快,但萧普知道他肯定遵守不了。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表明了自己接下去的行动,“等他醒了我肯定好好养。”
“这哪行啊。”萧普语重心长,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往下说。
不远处任劳任怨给爹妈削水果的翟野一边听自己妈叨叨把手里的橙子往果盘里放,边上的帕蒂森等翟野一放完就把他刚放下的拿起来吃。
“谁啊?”翟野用胳膊肘怼了怼帕蒂森,“我听着有点像训我呢?”
“跟你差不多,能当儿子训。”帕蒂森把果盘里最后一瓣橙子吃掉,不满道,“削快点,什么速度。”
“这是第三盘了,有没有天理?”
“你很怀念被训的感觉吗?”
“请尽情吩咐我,主人,下一盘马上就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