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所迫,你别一直耿耿于怀嘛。”白辞易垂头丧气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委屈小媳妇一样揪着自己尾巴尖儿的毛,眼睛时不时往时榆那儿瞥。时榆别过脸看着窗外,决心把他当做空气。
要不是前边的副驾驶上放了东西司机说不方便挪,时榆才不会选择跟白辞易一起挤在后面。
“诶,时榆看我。”白辞易贴近时榆,头一歪,雪白蓬松的两个大狐狸耳朵蹭上了时榆的侧脸,“我耳朵上有个缺,伤还没好,给你拽着解气,嗯?”
“你有病啊。”时榆忍无可忍,一把把白辞易搡开了。前边一直用后视镜吃瓜的师傅哎呦一声,没忍住开口了:
“别动手哈,有事儿好说,俩大小伙子有啥结是解不开的呢,可别闹脾气。”
“就是啊师傅,闹脾气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白辞易嘴上在跟前座师傅搭话,实际眼睛一直没从时榆身上离开过,“除了破坏感情以外一点用都没有。”
时榆拳头都握紧了。刚要发作,目光却被白辞易一抖一抖的毛耳朵吸引过去。
那对大耳朵窝在手心里时温温热热的一捧,尽管时榆不想承认,但那手感真的非常好。提着两个耳朵尖把耳朵捏在一起时耳朵也真的像兔耳朵。
但是现在。时榆搓了搓指尖,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辞易的头顶,盯着那只少了尖尖的耳朵。
真的缺口了。
“卓屿?”时榆的问题不经脑子脱口而出。尽管问题没问全,但白辞易还是领会到了:
“对啊,可疼了,生生给我拽下去的。”白辞易可怜巴巴地抬手摸了摸受伤的耳朵,弯着唇轻笑道,“我耳朵很怕疼的,你还生气的话就揪揪,痛感肯定不比你的枪口差。”
“这是什么很值得拿出来比的东西吗。”时榆目光下移,略略扫过白辞易的脸。认真打量完他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白辞易身上发生了不少变化。例如他拆了纱布以后露出的半边脸上留下了一条显眼的疤。
“不值得吗?”白辞易弯了弯眼睛,“我以为你会很乐意动手呢。”
时榆把脸重新扭向车窗,不跟他搭话了。白辞易眨巴眨巴眼睛,摸着自己的耳朵转向另一边,也识时务地不再开口了。
车窗上因呼吸泛起一层白色的雾,时榆用屈起的指节在上面画了个丑丑的小简易狐狸,一边耳朵缺了一小块。
和白辞易重逢没多久,时榆的怀疑心理一下就将白辞易钉在了那晚的嫌疑人空缺上。即便找不到动机,时榆也不觉得白辞易这时出现在这里会是巧合。
但是见到缺口耳朵以后时榆的心理又动摇起来。那晚他挣扎的时候手一直在薅那人的头发和耳朵。据他的记忆,那人的耳朵应该是完整的,不然这么明显的特征,他不可能会漏掉。
时榆放置在膝盖的手攥成了拳。他幅度极小地偏了偏脸,余光正好能看见侧着半边身子的白辞易,以及他不设防备暴露在自己面前的腰背。
他记得那人的腰背处有伤。
时榆手背抹掉车窗上的简易小狐狸,正准备出其不意地动手,车却忽地停了,司机咧着嘴,呲着排大白牙扭过头对着他们道:“到了到了,回头别忘了给好评哈。”
“诶好。”白辞易坐正身子,笑着给司机道谢,“谢谢您。”
时榆握着的拳头松了劲儿。他舒了口气,打开车门缓缓下了车。白辞易已经绕到了他这边,正伸手帮他挡着车门框:“去哪儿?”
“翟野没告诉你?”时榆扬手关上车门,“还是你没偷听到?新同志?”
白辞易没回应他的冷嘲热讽,落后了半步跟在时榆身后。时榆对着手机找到了翟野给他发的位置,进门前对着玻璃理了理衣领,打起精神走进了店内。
店内装潢十分普通,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小店,没什么亮点,也不像是适合谈大生意的地方。
时榆很快找到了预约的座。虽然他没迟到,而且提前到了十五分钟,但座上的人明显比他更早。时榆拍了拍自己有点被冻僵的脸,露出了自己的职业笑容。他走向预约座,落座前对着正在喝一杯柠檬水的女士躬了躬身:
“很抱歉来晚了,您久等了。”
“是我来早了。”女士起身和时榆握了握手,见了跟在身后的白辞易时也伸手和白辞易握了握。白辞易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快一个头的冷脸女人,眼睛不明显地眯了眯。
这人长的是不是有点眼熟?
“时先生您好。”女人扶了把鼻梁上的细框眼镜,面上没什么笑容,“我是后期负责的质检员,印浛。”
“您好。”时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让它们往对面人的脑袋上瞟。他正视着印浛的眼睛,心思却不由自主地往上飘。
是他的错觉吗?这位姐长的是不是和江浕有点撞脸?
“我就不多啰嗦客套了。”印浛俨然一副女强人的气势,“药材的后期质检没达标,现在影响到了我们的交货,今天是想和您谈谈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