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翟野的脸被壁灯暖色的灯光笼着,头垂低时眼里浸染的暖意不达眼底,像冰面上的星点渔火,望上去有些凉薄,“我知道你现在以下犯上。”
“别装。你现在说真话没关系,我喝醉了,醒了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江浕弯起唇角,眯着眼笑了起来,“我确实以下犯上,你早就知道了。”
江浕感情经验为零,也没给别人当过军师,不知道这类事该怎么处理。但是把话说明白肯定是没错的。他不是那种胆小畏缩的性格,也不喜欢当一只闷葫芦,八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人长嘴就是要说话的,不然长嘴干什么。
“要杀人灭口吗。”翟野偏了偏脑袋,把自己脆弱的脖颈不加遮挡地暴露在江浕面前。
“豹子的牙很尖。”
“嗯,那你咬快一点,别让我感觉疼。”
“你别总这么游刃有余的,我会很恼火。”江浕的脑子停机了,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显得你像那种万花丛中过的……”他卡顿了一会儿,斟酌片刻以后找出个词,“花花公子。”
“我以前确实是。”翟野很大方的承认,“所以当初共和区很爽快的让我滚出来了,他们看我不爽很久了。”
江浕笑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温润的不像话。
“说没说过你眼睛颜色会变深。”
“我是什么玛丽苏女主角吗。”江浕认真道,“生气的时候眼睛是红色,开心的时候是粉色。”
“真的会变深。”翟野抬手触了触他的眼尾,“蓝的像海。”
他刚要收手,手腕就被江浕扣住了。江浕歪着脑袋,半张脸都贴上了翟野的掌心:“哦,那你喜不喜欢。”
“受什么刺激了你今天,因为戒指吗?”
“别转移话题。”江浕皱起了眉,“喜不喜欢。”
翟野笑声很沉,就像是有人捏了个小棒槌在江浕脑壳上敲,笑一声便一声响。
“喜欢。”翟野颔首,“你知道海洋生物对海是没有抵抗力的。”
“前两天那只黑猫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你也喜欢吗?”
“不喜欢。”翟野拇指在江浕卧蚕上蹭了蹭,“他的没你的好看。”
江浕的表情没因为这句话而产生波动:“嗯,我不信你。”
“我信了。”翟野低低地叹了口气,笑道,“有人和我说过喝醉的人很难缠,原来是真的。”
“……你自己说的。”江浕声音轻了不少,“你说的不喜欢。可是你手机里有我喝醉酒的视频,我看的那些恐怖片你也都存了。”
“你怎么回事儿啊。”翟野佯装生气,语气带上了埋怨的意味,但笑还在嘴角挂着,“怎么乱翻我手机啊。”
“你自己翻的。”江浕一点儿不慌地把锅扣到了翟野头上,“我碰巧看见而已。”
“不喜欢也是碰巧听见的?”
“嗯。”
“说过这话吗。”翟野弯了弯眼睛,“我忘了。”
“你老年痴呆吗。”江浕有点不耐烦了,“我讨厌你。”
你字的音还没落,翟野便往前凑了凑,覆上了他的唇。
外面风大,天气也干燥,江浕的唇有点干巴,但是依旧柔软。翟野先是挨了挨,发现身前人脊背僵硬的像块钢板,便抬起另一只没被攥住的手搭上了江浕的腰,扶着他,省的把他亲倒了。
比起上一次,这次或许更适合称作一个吻。这次没有啃咬与血腥,清纯的像两个腼腆小孩谈恋爱。鼻息交缠间,翟野沿着江浕的唇缝一路舔了舔,然后在江浕反应过来前抽离开,异色的眸子里终于盛上了几分情绪。
“乖。”翟野哄着把人带回床边,“晚点再讨厌我。”
靠近壁灯以后便能看到许多阴影中看不见的东西,比如江浕爬上了红晕的脖颈。
江浕不等翟野再出声,自己一个猛子扎到了床上。过了好半晌,被子里闷闷地传出一点断续的声音:“……我睡觉了。”
“嗯,那我忙去了。”翟野伸手把壁灯关了,再在江浕后脑上拍了两拍,气定神闲地出了房间。
门锁咔哒一声响,江浕偏头,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换气。他眼里的情绪一点一点地降温,最后只剩下了寒意:“……骗子。”
卧室门隔音不错,翟野从房里走出去后径直去冰箱里拿了瓶水,拧了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
“你如果是让我大晚上过来这里听门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的砰砰响,然后再看着你走出来喝事后水。”白辞易歪在沙发上,手里捏着电视遥控器,还很贴心地把电视声音调的特别低,“那我觉得你有点过分了。而且这种不应该抽事后烟吗?”
“我不抽烟。”翟野说这话时手伸进口袋里摸索,脑袋里不由得想起了刚刚那个吻。
有烟味,江浕肯定抽了不少烟。
挺意外的,他从来不知道小豹子还会抽烟。
“哦。”电视节目结束了开始放广告了,白辞易换了个台,开始看不知道几百年前拍的宫斗剧。翟野摸到了口袋里的扳指,拎出来直接甩向了白辞易。白辞易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看着那枚扳指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怀里。
扳指看着就不是普通东西,白辞易捏起来端详了片刻,一双狐狸眼睛弯了起来:“所以要踢出去的人是我和时榆?你要把他嫁给我吗?”
“我招人不用签卖身契。”
“啊,那真可惜。”白辞易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睛作惊恐状,“可是我也不卖身的。”
“哦,真可惜。”翟野把水拧上随手放在了一边的台子上,“我说把你买下来嫁给时榆呢。”
“那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白辞易捏着手里的链子,肆无忌惮地晃开了。翟野见了他的动作,淡声提醒道:
“我建议你别把它甩飞,碎了你会后悔。”
“你给我这个不是把它送给我吗?碎不碎后不后悔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不是送给你。”翟野望着他,“是还。”
白辞易甩的动作一顿,随后他把链子一收,扳指攥进了掌心:“什么意思。”
“我会通知我的人。”翟野没回答他的问题,“你带着这个去共和区。”
“你要我死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白辞易乐了,“我没到边界线就成筛子了好吗?”
“随你。”翟野耸耸肩,“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要说的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