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头车开的挺快,也稳,不多时就到了一家私人医院。三人刚一下车就有小护士迎了上来,温声细语地将人往不同科室带。
小护士一个两个笑容甜甜眼睛弯弯,热心认真又负责。尽管翟野已经再三表示自己真的屁事没有,需要接受治疗的只有那两位,他能跑能跳身上只是沾了点灰和不是自己的血,小护士们仍然坚持要带翟野去做个简单检查,排除隐患。
翟野没法,只能披了件医院提供的灰色风衣乖乖跟着小护士去做检查。
私人医院的服务很对得起它收的钱,一条龙下来服务流畅又迅速,翟野就当做了个小体检,检查完最后一项后捧了杯不知道什么果泡的果茶闲在一间临时小休息室里看神经病综艺。
不知是因为椅子太舒服了还是茶怪好喝的。翟野就这么懒散地靠着,有一口没一口地跟个老大爷一样呷茶,无端生出一种不然就这么退休养老算了的危险想法。
好在茶两口就喝完了,这想法闪了一下也就过了。
综艺不知在进行什么活动,有点闹腾。翟野嫌吵,但环视一圈没看见遥控器。只偶尔存在一下的素质在这时起了点作用,翟野没去翻遥控也没关电视,丢了纸杯走出了休息室,出乎意料地在门外走廊的座椅上看见了江浕。
“先生。”江浕没站起来,仰着脸唤了一声。他往前凑了凑,翟野配合地举起手,让他行了个吻手礼。
他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手上脸上的血污基本擦净了。右手的袖子卷的老高,小臂上裹着雪白的透气纱布,原先嵌了子弹的地方有些隐隐的红。
“挺快的。”翟野坐到江浕旁边,“其他伤呢。”
“其他没什么伤。”江浕头靠着身后的白墙,脸色还是苍白,“石纹栖是江晗晴订婚对象。”
“说过了。”翟野颔首,“下一个。”
“他们订婚的时候我没去,江则不让。”江浕盯着对面墙上不知哪个画家的大作,略微有些出神,“江则嫌我是个麻烦,不好管,怕我惹出事,就用江晗晴要挟我。他不让我见她,但是又让我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取决于你?”翟野问。
“对。”江浕点头,脑袋在墙上磕了磕,“看我表现。”
你以为拿这个就想困住我?
随你。餐桌主座上的人语气淡漠,缓缓地舀起一勺热汤吹了吹。训练场我都让她上了,其他事也没多难。
虎毒不食子,你就这么心狠吗你?
我没给你机会吗?勺子触到瓷,清脆的一声响。
取决在你啊。
“江则一开始估计挺喜欢石纹栖的。我没跟石纹栖接触过,跟他的关系纯属于我们俩都知道有对方的存在但是都不知道对面是什么牛鬼蛇神。石家前家主一直受江则照顾,跟附属差不了多少。”江浕继续道,“指腹为婚的时候江则应该是想找个助手吧,那时候江家在骑士堡地位还没那么稳,多个人撑场子肯定是好的。以后的孩子说不定还能继续当工具人。”
翟野忽然对不上号,不记得江家什么时候地位不稳了。片刻后他反应过来——江家地位不稳的时候自己可能还没生。
成年旧事,那不奇怪了。
“现在这情况估计是江则玩脱了吧。”江浕哼笑一声,一点没有关心自家安危的意思,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石纹栖他控制不住,自己位置不保,女儿还赔出去了。”
这话他笑着说,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
江则,成不了事就算了,到最后连自己家人都照顾不好。
“那跟你怕石纹栖有什么关系。”翟野瞥他一眼,“这时候江则不应该指望你去把石纹栖打下来吗?”
“我没怕他。”江浕头在墙上砸出“咚”一声,“跟我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石纹栖吧。他肯定觉得石纹栖他努努力还能制住,可以争取一下。但是我不行,我在他眼里堪比一万吨会自燃的易燃易爆炸药,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把他炸死。”
“一万吨。”翟野不知怎么被戳中了笑点,一下乐了,“我明天就把你放军火库里面去。”
“会自燃。”江浕说的还挺认真,“然后就会大亏一笔。”
“所以你不让我联系人不是因为怕暴露我行踪,怕我这个boss掉价。”翟野戳破他谎言,“是怕石纹栖知道你身份以后告状,让江则知道你回骑士堡跟他准女婿大闹了一通。”
“有这个原因,但不全是。”江浕完好的左手无意识地来捻右手手臂上的纱布翘起来的角,“我很关心很在乎你安危的,先生。”
“嗯。”翟野淡淡地应了一声,习惯且熟练地过滤掉他后半句话。
“不听喇叭不让车,乱爬别人车顶还扎人车敲窗那个。”江浕偏脸,示意了一下自己右胳膊上层层叠叠的纱布,“送我的见面礼。”
“我说了你别给我塞这种抽风糖当谢礼。”付教授把糖砸到颜慎脑袋上。糖磕了一下后往下落,被颜慎接住塞回兜:
“老干妈味怎么了,国民女神诶,不许人家换换风格从辣妹转当甜妹吗?”
“你待在这儿做研究真的可惜了。你哪天要是想转行就去干脱口秀吧别在这当祸害。”付教授嘴角下撇,脸上的皱纹都绷紧了。他懒得和颜慎扯皮,便转去看向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黑着脸鼓捣电脑,手速飞快,生生敲出了程序员的既视感的领队,“葫芦别闷了,专门把人叫来这又不说事是干什么?”
“对不起付先生颜先生。”领队闷闷的声音从电脑后传出来,“我再确认一次。”
再确认一次,万一真是眼花呢?万一是电脑没刷新、记录卡出错了呢?
事情的开头是这样的:在时榆坚持不懈的再三要求下,领队一层层解开各式保险,应要求去检查了统一保存起来的试药室门禁卡。一开始领队还在心里犯嘀咕:门禁卡不多,一栋楼通用一张,平常几百年都不会有人申请一次——白大褂们都嫌卡麻烦,平常进进出出试药室都刷的dNA;其余闲杂人等,根本不会想到要去试药室这类地方。所以,领队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时榆对试药室门禁卡这么执着。
直到最后一道保险打开,他点完一遍放在无尘箱里的几张卡,吓得三魂七魄碎了个干净。他反反复复重新数,拨弄来拨弄去,最后不得不得出一个值得让他人头落几百回地的结论——卡丢了一张。
于是就有了白大褂们满地跳脚发疯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