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是下官失职，下官向您赔不是。”
庞政如今才算是知道这位年轻的巡盐使有多难缠。今日一大早，他还没到府衙便听到沈沐笙坐在大门口的消息了。
据说现场聚集了许多百姓，简直像菜场一样热闹。
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盐政司的库房被大雨冲烂房顶掉下来了。京城来的巡盐史被库房的房顶的瓦片砸到胳膊，庞大人也在场？”
“什么？庞大人在场看着京城来的巡盐史被瓦片砸折了胳膊？”
“什么？庞大人拿着瓦片砸折了巡盐史的胳膊？”
听到这些话的庞政简直两眼一黑，这些刁民瞎传什么！
庞政急急忙忙地跑来赶紧让沈沐笙别待在大街上了。将人请进了门，请到上座，又要张罗去请医生。
“不必了，庞大人。”沈沐笙故作虚弱地捂着自己的胳膊，有气无力的说，“我这伤已经在城里的医馆看过了，大夫说，里面伤到筋骨了。没个十天半个月康复不了。”
庞政一听这个就知道不管沈沐笙伤的到底有没有这么重，如今他都躲不过赔礼道歉了。
“沈大人，下官已经严厉惩治了办事的官吏，孙二！还不快过来向沈大人赔罪！”
“大人，都是小人的罪过。大人该打该罚小人全认了。”
孙二一个滑跪哭天喊地的扑在了沈沐笙面前，他还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抽自己嘴巴子。
郭子桐看的眼皮直抽抽，怪不得沈沐笙告诉他今天有一场好戏等着他们呢。
沈沐笙瞥了一眼这个叫孙二的人，是个新出场的人物。就是不知道他和庞政的关系如何了。
被推出来抵罪的人要么是个小虾米，要么就是庞政的心腹。
“都怪小人，都怪小人！若是小人早知道沈大人那日便要进库房，小人一定提前提醒沈大人危险，说什么都要拦住您，都是小人该死！”
呦？沈沐笙眉头一挑，看来不是个小虾米。
“你这话说的可真好。这么说来是本官上赶着找死了？”
沈沐笙含笑的眸子突然一冷，孙二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不会说话，不小心说错了话，还望沈大人大人有大量！”
沈沐笙明白他为何会这样说，无非是想要提醒她，当时那么有多人拦着，是她自己偏要进库房的。所以这伤自然也有她沈沐笙自己的责任。
庞政装模作样地踢了他一脚，孙二也就顺着滚到了一边。
“沈大人，下官替您教训他。”庞政赔罪的笑着，“您如今受了伤可得小心，下官派人去服侍您。”
本来跟在沈沐笙身旁不说话的小芸此时来了劲，默默瞪了一眼。
【没看见人在这旁边站着是不是？用得着你找人照顾我家小姐！】
系统学着小芸的语气说着，听得沈沐笙头皮紧绷。
“系统，你就别夹了。”
【宿主，我学的像不像！我现在已经练就了炉火纯青的读心术！能从各种微表情里面分析出对方的心里想法。】
【小芸刚刚嫌弃地看了那个庞政一眼，而且还往你身边靠了靠，所以她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给我分析分析墨淮卿每天心里想什么。”
话说，从昨天在医馆分开后，沈沐笙就再没见过墨淮卿，他身边的林副将都从军营回来了，他这是去哪了？
“庞大人，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要配合我们查账便好。”
郭子桐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册子，对庞政说：“这上面记载了临川所有贩盐的商铺，一间一间查总能查明白。”
庞政两眼发愣，头顶简直要冒金星。
这商户的册子他是从哪儿得来的！
郭子桐见他的反应冷笑了一声。
沈沐笙在看到那堆烂账的时候就派他去走访临川的各个商铺了。
只要是贩盐的商铺他郭子桐全部记了下来，而且在这走访的过程中还有意外收获。
有不少人打着官府的旗号私下贩盐。
因此他和沈沐笙决定兵分两路，一个牵制住庞政，一个去查账。
沈沐笙喝了一口热茶，不容拒绝地下令：“庞大人，带我去看看临川的盐场。”
……
沈沐笙坐着轿子昏昏欲睡，后来是小芸叫醒她，“大人，咱们到地方了。”
小芸从不喊自己“大人”，沈沐笙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好。我知道了。”
她正正衣冠，敛容屏气。
下了马车后她才知道小芸为何突然喊她大人。
外面站的哪是盐农，如果庞政不说的话，沈沐笙还以为他们到了土匪窝。
一个个的壮汉站在人群之中，显得那些老弱病残的盐农格外弱小。
沈沐笙能看出来哪些是真盐农，哪些是来监工的打手。
“沈大人，这些就是盐场的百姓。听到您来，特意在这等着呢。”
“诸位有心了。”沈沐笙露出了一个笑容，“诸位稍等，今天太阳太毒，我差侍女回去取顶帷帽。”
那几个壮汉发出了几声嗤笑，似是在暗笑这位京城来的官可真是讲究。
“没事儿，沈大人，我们这儿有。”庞政说着就差人去寻。
“庞大人不用了。我戴不惯。”沈沐笙丝毫没有给庞政情面，转头怒斥小芸：“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回去拿！”
“大人，可……”
“回去！”
沈沐笙这一吼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庞政也没想到她脾气还不小。
小芸领了命独自离开了。
沈沐笙这才放下心来。
小芸记性很好，她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没了顾虑，沈沐笙也能会一会这些豺狼。
“沈大人这边请。”
……
小芸记得山路，她不敢耽误一刻立马地回城。
她跟着沈沐笙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非要她离开的原因。
那个庞大人定然没安好心，自家小姐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才先让她离开。
她必须尽快回去找人来救小姐。
走了得有半个时辰，小芸才回到进城的主路上。
这时阳光已经消失，乌云遮挡了太阳。
轰隆一声闷雷，骤雨突降。
小芸心中更急，脚下跑起来。
“殿下，你看那是不是沈大人身边的小芸，怎么火急火燎地跑起来了？”
快马来到小芸身边。
墨淮卿勒住缰绳，拦住了小芸的去路。
“殿下？殿下！求您快去救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