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果然和自己一样,思想特别超前,当年自己搞出来一个“方向盘”,这不,洛儿做出来了个“愤怒的小鸟”。
苏菏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明明在记忆里,自己还将这只陶猪拿在手上抛来抛去的玩,怎么转眼,它就被放在了玻璃展柜里,供无数的游客欣赏,让千万学者抓耳挠腮了呢?
想想还是挺讽刺的。
苏菏不想耽误时间,径直走了下去,等他救回孔洛之后,有的是机会再来三星堆,慢慢的让他去回忆曾经。
只是不是现在。
路过了陶器区,玉器区,看到了那曾经属于他的青铜大鼎,他和残刚想办法搞出来的极薄的金箔,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做装饰。
毕竟黄金这种东西,太软了,不适合做武器。
蚩尤给洛儿做了好些黄金首饰,她其实不在意这东西到底是黄金、铜还是泥土烧的,只要是蚩尤给的,洛儿都很喜欢,全当宝贝一样藏进怀里。
一边走着看着,一边回忆着,苏菏最终在那个镇馆之宝面前停下了脚步。
青铜大立人。
“哪里都是你。”苏菏皱眉抬头看着那高大的青铜人像,公孙轩辕的特征真是过于明显了,和其他青铜人完全不一样,他下压的嘴角,展现着一如既往的威严。
身旁的屏幕上放着考古学者研究后的视频,大概就是讲学者们想了九种情况,这个青铜大立人手里究竟握着的会是什么,苏菏一边听一边注视着青铜人,挑了挑眉。
他们倒是猜到了可能是一条龙。
无非就是应龙罢了,没什么好猜的……苏菏在心里吐槽,这青铜人是在蚩尤死了后很多年才做成的,那时候应龙应该已经被赶去守蚩尤的坟墓了吧。
目光顺着青铜人衣服上的纹饰看去,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在新西兰的时候看到的那篇文章。
“还把我的脸刻上去了?”苏菏试图找到蚩尤那张狰狞面孔,却发现被刻得有些抽象,“我有这么丑吗?”
“走了,回头再来看你。”苏菏对着公孙轩辕的铜像挥了挥手,碎碎念着。
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愤怒,公孙轩辕和嫘祖早就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了,他们可能早就忘却了前世的记忆,作为全新的身份又活在了现下,可自己和洛儿呢?
无法忘记过去的长生,到底是诅咒,还是恩赐?
其实三星堆的展馆并不大,加上苏菏一路走马观花,心思根本没在研究这些玩意儿上面,他只是在自己的大方向盘前停留了一些时间,在内心吐槽了一下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黑历史堂而皇之的摆放在这里。
最后苏菏还是释然了,反正也没人研究出来这到底是个啥,无所谓吧。
还有那个龟背形网格青铜器,苏菏记得那玩意儿被网上的现代人说成了什么河图洛书,他没忍住在那个柜台前挠了挠头。
这哪里是什么河图洛书,无非是当年陆木突发奇想,自己画了个图,做了个方便晒药的格子,硬要让蚩尤帮他做的。
陆木说,铜做的玩意儿结实,还不会像木头一样被水泡烂,铺个丝布啥都能晒……
现代人还真是想象力丰富,不过也怪残刚,非要给那个铜框的把手上雕刻上龙头,而且为了不让陆木这个强迫症好过,他还专门做成了不对称型。
苏菏记得,为了这玩意儿,陆木和残刚吵了好久,想让他把龙头去掉,但是残刚假装没听见,笑嘻嘻的拔腿就跑。
一路上还看见了不少出自折路之手的青铜鸟,他的图腾是鹓雏,自然而然喜欢鸟这种动物,折路跟着蚩尤他们学了一段时间的炼铜,他对做武器不太感兴趣,倒是喜欢上了做各式各样的铜鸟。
苏菏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那棵青铜神树愣了愣神。
考古学者有说这是扶桑神树,九只神鸟带着太阳东升西落,可是只有苏菏知道,这九只鸟,是蚩尤和他的八个首领。
当年这棵树做起来的时候,他们还闹闹腾腾,说要把各自的图腾都放上去,可惜蚩尤没有图腾,只能等他们争论,最后干脆选择打一架定输赢。
想也不用想,折路赢了。
九个树枝上,全都被他得意洋洋的放上了铜鸟,害舌气得跳脚,说如果都能放他的铜犬该是多么威风,陆木翻白眼。
“谁家狗能上树啊?”
“说得好像你的鱼就能上树一样!”
“要这么说,只有老四的鸟适合放上去,那我们还打个屁啊!”断修无语,看着自己的铜牛怄气。
蚩尤无所谓他们闹腾,反正只是一个装饰而已,大不了回头再做七八九十个的,他们想放什么就放什么呗……
可惜,一直到如今,都没有办法给他们一人做一棵树。
展馆被苏菏走到了尽头,他顺着旋转楼梯走下来,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大厅里没有点灯,黑暗中,他看见了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叠新?”
苏菏问了一句,对面没有人回应。
脚后跟发力,苏菏一瞬间移动了过去,他看清楚了那人的身影,那不是叠新,是离耳。
“喂。”苏菏喊了他一声。
“我不叫喂。”离耳靠在柱子上,他的左手前几日被苏菏砍断,此时抱着厚厚的纱布,有些烦躁的抬头看苏菏。
“离耳是吧。”苏菏挑眉回望过去,“叠新在哪?”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苏菏这才注意到,离耳守着的地方,正是整个展厅的后门,通往文物保护区域和祭坛的通道,那么说,叠新果然在后面。
“你在这里阻止我过去,叠新知道吗?”苏菏问了一句。
被他这句话问得一愣,离耳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让她见到你。”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大概吧。”离耳看着自己的脚边,“谁让她一直随身带着你的画像,从来不离手。”
“这就是你没杀我的原因?”
“哈哈哈,我那时候是真想杀了你的……”离耳自嘲的笑了笑,“在内蒙的时候,你还只是个普通人……”
苏菏歪着头,眯眼看他。
“但是,我想让叠新死了这条心。”离耳继续说,“你如果死了,说不定她的计划就会成功……”
“说不定她真的会搞出来一个眼中只有她的蚩尤……”
“但是,你活着的话……”离耳声音有些堵,“也许她就会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你喜欢她。”苏菏叹了口气,说了一个陈述句。
“不然呢?”离耳笑了,“不然谁愿意去接受那些实验?那些个没活下来的人,全都是因为自己放弃了而已。”
“我不想放弃,我想活下去,然后一直留在她身边啊……”
“蚩尤,你有你的太阳,我有我的明月,只是你的太阳愿意照亮你,而我的明月……只是照着沟渠罢了。”
“离耳。”苏菏看着他,“你醒醒吧。”
“叠新爱的不是我,她只是爱着一个她想象出来的人而已……可是因为她心中的那个人太耀眼了,所以……她看不见其他所有人……”
“我不想听这些。”离耳摇了摇头,“别劝我了,我早就想明白了。”
“蚩尤,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爱的那个女人,她从来不会正眼看你,你会怎么样?”
“你可能比我更疯狂。”
“所以,蚩尤,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听不进去……”
不等说完,离耳的短刀已经拔了出来,他一瞬间欺到了苏菏身前,对着他的脸劈了下去:“我不会……让你过去的!”
“妈的。”苏菏的黑剑已经举到了头顶,稳稳地接住了离耳的短刀,“果然都是疯子。”
“蚩尤,你仔细看看,这里谁又不是疯子呢?!”
“我不叫蚩尤……”苏菏猫身躲过一刀,瞬移到了离耳背后,但是离耳反应也很快,反手接下了黑剑。
“我叫苏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