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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匹夫!”

“回话!”

朱希忠抬起腿,狠狠地在孔尚贤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孔尚贤踉跄了几步,捂着屁股低着头,一声不发。

房间中,在朱希忠和孔尚贤身前,还有个大胡子美男,优雅的喝着茶,仿佛这二人不存在一般。

衍圣公和郑洛在山东斗智斗勇被完败之后,他来到了京城面圣。

但是皇帝去了关外。

衍圣公松了一口气。

皇帝怎么说也是尊重他们老孔家的,只要皇帝回来了,自己再卖惨一把,保证让郑洛后悔招惹自己。

至于郑洛说的什么给皇帝办事,他是完全扔在脑后了。

给皇帝办事

全天下的都在给皇帝种地交税啊所有人都在给他办事啊

结果,记忆中的皇宫没到,刚进了京城就被蒙了眼,强行带到了一间黑屋之内。

然后就是一顿暴打。

这帮人不讲理啊!

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话都不问,就是一顿揍。

堂堂衍圣公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等睁开眼,就看到了瞎了一只眼的胖男人和大胡子男人。

或许是被打的一时失了神,又或许是自己曾经根本没留神,一时间孔尚贤根本没认出来眼前二人是谁。

直到大胡子男人一句“成国公”才彻底唤醒了他的记忆。

眼前的不就是皇帝心腹,大红大紫的成国公朱希忠,还有内阁次辅张居正嘛!

曾经来京祭拜他见过这二人,只不过是几面之缘,记忆不深。

所以一时间确实没认出来。

可这二人对他没有尊敬,只有鄙视和冷漠。

朱希忠更是拳打脚踢。

“老匹夫!张阁老问你话!回话!”

朱希忠第二脚,把孔尚贤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我回答!我回答!”

“呃…”

“张阁老问什么来着”

张居正轻轻放下茶杯,拍了拍衣裙上的甜点渣子,声音洪亮磁性。

“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孔尚贤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们把我揍了一顿,还绑架到这里来,结果问我为什么

“这…老夫…不清楚。”

“哟呵!”

朱希忠冷哼一声,撸起袖子就要使拳头。

“别打了!别打了!”

“再打我这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那就好好想想!”朱希忠放下拳头,“回答不出来,别想回去!

孔尚贤擦了擦汗。

自己真是倒霉,先是郑洛,再是这两人。

自己造了什么孽啊

“老孔啊!”张居正语重心长道,“用你那榆木脑袋好好想想,想想我和成国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身份

张居正和朱希忠的身份…经过张居正点拨,孔尚贤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张居正,内阁次辅,文官二把手。

朱希忠,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仅次于英国公张家的勋贵第二人。

因为五军都督府恢复了权力,勋贵们有了实权,文臣和勋贵一般不会明目张胆的走到一起。

不然就等着被都察院那帮御史喷死吧!

所以…

“是皇帝的意思吗”

张居正笑了笑,脑子还没坏掉,还可以用。

“郑洛已经跟你交代过了吧”

“呃…是。”

“那现在我就告诉你是什么事!”

孔尚贤集中了注意力,静静等着自己的具体差事。

“你要反儒!”

“啊”

孔尚贤整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啊什么啊好好听!”一旁的朱希忠训斥道。

“你可知道,吾皇对如今之儒家非常不满”

“我…我不知道。”

张居正继续,“因为如今的儒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儒家了,用皇帝的话来说,它是夹带了历代统治者奴役天下的私货,只为给养一人的洗脑术!”

孔尚贤听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词汇,根本无法思考。

皇帝要衍圣公反儒

这就好比要皇帝反明复元,投奔草原一样,有那么点难为人吧

不合适吧

“皇帝不会白养活你们孔家,你们什么德行,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们也是!”说着,张居正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你的儿子孔胤桂,侵犯幼女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吗”

“什么你们…”

孔尚贤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仿佛一瞬间没了生命一样软了下来。

“11岁的女娃啊!”朱希忠摇摇头,脸上是嫌弃的表情,“呸!你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禽兽的恶心!”

“你们孔府把此事隐藏的很好,以为天衣无缝是吗”张居正冷下了脸,死死地盯着孔尚贤,“知道大明律,此罪何罚”

“大明律铭文记载奸幼女十二岁以下者,虽和,同强论!”

“处以绞刑!全家流放云南边陲之地!”

大明律记载,即使是在幼女自愿的情况下,与十二岁以下的幼女发生性关系,也将按照强奸罪论处,处以绞刑,全家流放。

“恐怕你之前还以为,皇帝也不敢对你衍圣公怎样吧”

“你太小看他了。”

孔尚贤明白了。

郑洛就是个收集黑料的。

朱希忠和张居正就是跑腿传话的。

真正的幕后之人原来是皇帝!

他知道,这个罪名一出孔府非死即伤,恐怕衍圣公的名号都保不住。

之前他以为自己代表全天下的读书人,皇帝就算如何自己,他们也会为自己说话。

可谁愿意替一个奸淫幼女的人渣打抱不平

哪个读书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

历朝历代,此罪都是最没人性,最不可饶恕,最该死的罪。

扔到大牢,牢头根本不管死活,进去第一晚就被其他人打死了。

因为即便是那些犯人也最鄙视这种人。

“我…愿效犬马之劳!”

孔尚贤别无选择,只能臣服。

得罪全天下的读书人,他也不敢得罪皇帝。

因为皇帝不仅能让他身败,还能名裂。

“很好!”张居正点点头。

“我该怎么做反儒…说着简单,但做起来难上天。”

“这你不用担心,只需要你衍圣公大人写写字,说说话即可。”

“写字说话”

张居正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递给孔尚贤。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论儒-董仲舒之儒非圣人之儒也。”

“你要快点!”张居正道,“离下一届恩科不远了,皇帝要考你的圣人之儒,淘汰董仲舒之儒!”

“这是你要重新解释的圣人之言和策论!”

第二本册子递上去,孔尚贤麻木的接过来。

原来…

自己只是皇帝操控科举和儒家策论的工具。

这一刻,他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