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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宗所在临州,与莒州相隔万里,金丹大比在即,众人不敢耽搁,一路向临州方向而去。

四日时光,转瞬即逝。

“今日到下方镇上落脚,”凌卿羽身形放缓,“明天再启程。”

苏云起不由得嘟囔起来:“卿羽哥哥,若要歇脚为什么不再向前,明明再向前几个时辰就能到银城了,那里可比这镇子繁华多了……”

下方这小镇,看这群凡人的穿着就破破烂烂的,还不知道客栈破落成什么样呢,怎么能好好休息!

苏云泽微微掐指,也想起今日是云墨生药浴的下一个时间点,也微微颔首,御剑朝着下方镇子而去。

卜韶仪这几天都垮着脸,因为尹思溪离开心里满是不自在,此刻听到苏云起这又是挑三拣四的毛病,丝毫不惯着。

“能住就住,不能住你自己去银城,一天天大男人屁事这么多!”

裴怀楠俊脸躲在扇子后,不由得变了下脸色,这姑奶奶,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可千万惹不得。

“苏小公子,不过是落脚休息一晚,若你想去银城,之后到了再去城内也不耽误,”裴怀楠挡在气呼呼瞪着彼此的两人之间,硬着头皮哄,“赶了四日路,大家都累了。”

苏云起“哼”了一声,扭头离去之前,还瞪了一眼卜韶仪。

若不是考虑卿羽哥哥,去银城就去,还真当他一定要留下受这个罪不成!

“你他娘的还瞪我……”

卜韶仪气得跳脚,却被裴怀楠拦住,“哎呦姑奶奶,您可就别气他了,待会他要是知道是为了小美人药浴才歇脚,又要闹起来了……”

“闹就闹!一个大男人就会使性子……”

“好好好,你说的对……”

不管如何,众人在午后,在这小镇落了脚。

“平安镇。”

一块石碑立在镇前,沧桑磨损,满是风霜的痕迹。

云墨生轻轻地念出碑上的三个字,眉头微微蹙起,希望真的是平安才好。

“走吧,进镇。”

下午时分,正是临近晚饭,镇上的人不少,一排排杂货铺子后,主人家卖力吆喝着着摊前的蔬菜水果和各色肉骨。

鸡犬相闻,孩童跑跳着追逐,手里的风车哗啦啦响个不停。

路边的小吃摊子旗标随风招摇,锅内雾气散开,隐隐散发食物的香气。

众人一踏入,让原本吵嚷喧闹的小镇中心,一时安静了几秒。

镇上的人虽无法修行,可只看众人的长相并周身气势衣着,也知道这几位少爷小姐定是来历不凡。

云墨生环视一圈,身侧几个人冷的冷、气的气,怕是会吓到别人,思索几秒,觉得还是他去问路更为合适,他道,“我去问问,这镇上的客栈在何处。”

“小心。”凌卿羽颔首。

云墨生轻点头,几步走到一个卖扇子的档口前,微微扬起几分笑,轻声问:“阿嬷,请问您知道镇上的客栈在哪里吗?”

那阿嬷也四五十岁,平日里牵线搭桥,专为这镇子里的年轻男女做媒,自认也是看见过不少俊男靓女,可那张玉雪似的美人面笑着到了她的面前,还用那样和缓的声音唤她……

苍天哦,这不是神仙哥儿吗!

阿嬷咽了咽口水,按住自己这四五十年里都没这么狂跳的心脏,一贯说的天花乱坠的舌头此时是打了结一样:“哦哦哦……客客客……客栈啊……”

“往、往前……走……走走一百步再……再右转……第二家就就是……”

“多谢阿嬷。”云墨生微微一笑,在摊前搁下一枚银锭。

一行人远去,这阿嬷才终于喘上了气,望着扇子上的那枚银子,忙捧进了手里,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拧成了枚核桃。

哎呦呦,这神仙哥可真是好,出手更是大方!

“哎哎哎,陈嫂子,你不是最能说会道的吗,刚刚怎么傻眼了?”一边摊子上的女人凑过来,眼里又是艳羡又是调侃,“你怎么、不给刚刚那小哥儿说个媒啊!”

“你不天天盼着给自家侄女找个俊朗的小哥儿吗,那长相你还不满意?”

陈嫂子笑着推搡回去:“哎呦滚滚滚,什么玩笑也能瞎开,人家那是天上仙,哪是我家高攀得起的,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超前百步,再转过弯,整齐的街道上更是热闹。

一层层人围在一起,活生生造出了一堵堵人墙,背手而立,或挎着小菜篮,探头朝里面看着,不时还和身边人嘟囔着什么。

上方旗标招摇,正是李家客栈。

正是晚饭的时候,按理来说门口就算有食客也不会这么拥堵,这里却一反常态,小小的客栈门口竟然称得上水泄不通。

云墨生停下了脚步,几人到店内坐下,却不见有人招呼,显然,那吵嚷的老妇人和男人,就是这李家客栈的主人了。

于是不由得看向了屋外的热闹。

人群之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粗布短打,脸色为难的拦住一个双手叉腰而立、嘴里头还不停数道的老妇人。

“大伙儿评评理,这鸡明明就是死的!”

那中年妇人拎着手里的鸡脖子,吃力之下顿时被拽的更长了几分,但是那只红冠的大公鸡翅膀却连扇呼一下的挣扎都没有,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这死老头,做生意黑心啊,非告诉我是活鸡啊!”那老妇人叫嚷着上手去抓旁边一个精瘦,身形都佝偻的老头儿手里的筐。

“娘!算了吧,我看人也不是有意的。”那男人背朝这边,只是两只手扯着老妇人身上的衣服,似乎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闹得难看。

那老头只是一脸惶然,本就瘦的可怕的脸上,皱纹因为不知所措的表情攒成了核桃的纹路。

任由眼前人呵斥怒骂却也不还口,只是在老妇人要夺走装着鸡的草筐时,十根只一层皮包裹的骷髅不管怎样也不松手,虬龙似的青筋暴起,几乎要勒出血来……

那老人眼角都有些泛起水光,嘴里却一直喃喃:“怎么会死了……这鸡明明是活的啊……我卖了这么久……明明、明明是活鸡……怎么就死了……”

“算了?!李林你放的什么屁!怎么能算了!”那老妇人猛一拍下身边男人的手,“这死鸡和活鸡怎么能一个价格?!”

“可是娘这鸡刚刚明明还……”叫李林的男人刚想说话却被一巴掌打断了。

身边人猛一瞪眼,声音又抬高了几分:“可是,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