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进来。”
果不其然,凌卿羽话锋一转,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云墨生摸了摸自己头上几乎要散架的幕离,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转身跟着凌卿羽的步伐朝供奉殿内走去。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
“小心!”几道惊呼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岑阳耀歹心不死,忽然运气,凝聚灵力至掌心,自十尺外朝云墨生背影打出一掌——
云墨生耳力敏锐,瞬间侧身闪避,指尖甩出一道锋芒,直奔岑阳耀而去。
“砰——”
凌卿羽连剑也没出鞘,反手挥出一道剑意,将踉踉跄跄站起来没多久的岑阳耀彻底掀飞了两丈高,摔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并骨骼错位的清脆响声。
“咳咳咳……”
“藏头露尾,”岑阳耀陡然咳出一滩血,却还是死死瞪着前方,面容狠厉,“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斯拉——”
随着掌风和剑意相撞,逸散的灵力迸发,彻底撕碎了云墨生头上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幕离。
那原本就裂开成两半的白色轻纱,彻底在灵力绞杀下,砰然一声,裂成了碎片。
“你……”
凌卿羽回首,正对上了幕离碎裂后,露出的那张脸。
众人的视线也皆被吸引。
林间瀑流,山石滚坠,乃至天上鸟鸣似乎都在众人耳边消弭,场外混乱的境况,这人却仿佛自成一方气场,将一切隔绝在外。
那张脸自不必多说,面容姣好,眉目如画,一点泪痣加之周身病气,更显的有几分女修的楚楚动人,却因为挺直的身姿丝毫不显得女气。
更妙绝的,是那千万人中难寻其一的气质。
仙门中,爱穿白衣的修士男女皆有,且数目不在少,但很多人却难得本质,气质略有混杂的人,穿在身上反而会画虎不成反类犬,显得怪异。
然而眼前这人,再上乘的衣料,在他身上却也只是陪衬,衣袂飘飘,身姿清逸,有一种真真正正饮露食花的谪仙之意。
好几个年轻的修士看的呆了,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又自知失礼,眼神飘忽地瞧了好几眼后,才收回了视线。
女修们更是天生爱美,面对这样的美色当前,欣赏之余又不免因为云墨生苍白的面容生出些许怜惜。
许多女修明明连道侣都还未定下,却有一种自家孩童被欺负了的感觉……更是一股莫名怜爱和气愤情绪涌上心头。
这股没地方释放的气,顿时就撒在了始作俑者的身上。
卜韶仪性子最烈,也最不客气:“岑阳耀,你还要不要脸了,背后偷袭!真是小人行径!”
“是啊,岑师兄,凌师兄已经再三宽容,你怎么能一错再错呢?”一个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女修也缓缓开口,眼中满是不赞同。
有位女修眼神鄙夷:“堂堂炎城少主竟然行事如此卑劣……真是叫人不齿!”
“凌剑尊!您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不然仙门弟子都像他这样滥杀无辜,岂非要天下大乱了!”
不知是谁起了头,不少附和声也响了起来。
一般说来,世家弟子为显亲厚,都会以师兄、师弟相称,甚少以“剑尊”直呼。
然而只要这般称呼,就会叫人联想起来这个称呼的另一重身份——掌刑人。
清虚宗仙门之首的名号并非只是一个虚称,仙门百家皆以之为首,也受其扶持保护。
不仅是约束寻常弟子的仙门弟子令来源于此,更是每一境界都设立了专门的掌刑人,择公正严明之人,为的就是惩处百家内违禁的修士。
而金丹同辈之中,掌刑人自然就是仙门翘楚且持身自正的吟寒君,凌卿羽,凌剑尊。
他为人端方持正,行事也彰然分明,虽有掌刑人的名头,却从不以此压人,但对犯禁之人,也从不手软。
他的修为早已超出同辈太多,加之名声太盛,几乎和宗门中长老一辈齐名,是实实在在的传奇人物。
寻常师弟师妹遇见他,不说犯事,简直是噤若寒蝉,恨不得按弟子令规行矩步,老实的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视线收回。
“你确实有几分胆量。”凌卿羽淡淡开口,他也不曾想到,竟然会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再三对修士下杀手。
联想此人之前诸事,他更是脸色陡冷,幽寒的视线落在岑阳耀身上,威压顿显。
后者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在那陡然的威势之下,几乎要忍不住屈膝跪下来,牙龈里都渗出血来。
“炎城岑阳耀,金丹大比,你不必来了。”
“此间事了,你便回炎城思过,”凌卿羽冰冷的眼神一扫,吐出了时间,“三年。”
言毕,不等岑阳耀的拼命挣扎,几道灵力封了后者周身大穴,一道剑气挥过,将他连人带赤炎剑一起裹挟着,丢到了一个男修脚边。
“带上他,去青玉坛内门。”
“啊?是是是……”那人忙不迭点头,瞬时御剑,将人拎到了剑上。
“另外,青玉坛供奉殿内之事未到时机,不许向外泄露半分。”凌卿羽扫视众人,眼神凌冽。
那一群年轻的修士在眼神压迫下连连点头,纷纷以天道起誓,连半晕不晕的岑阳耀都没能躲过去。
凌卿羽确认无误,方才点头。
“凌师兄,我等告辞!”
众人行了一礼,忙不迭御剑下山去了,那速度,简直像是后面有恶鬼追着似的。
“跟我进来。”凌卿羽转身,眼神扫过一边的云墨生。
后者毫无反抗之意,乖乖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朝殿内走去。
“你在岑阳耀身上放了东西。”凌卿羽没有转头,只是淡淡陈述自己看到的事实。
云墨生愣了一下,他下手的速度极快,连家里老头不注意都难以分辨,眼前这人竟然在那么短的空子里还能分神观察到他的举动……真是怪物。
既然被看到了,他也不准备隐瞒。
云墨生唇角微微上翘,语调有些不自觉的上扬:“只是一点让他这几天会过得不那么舒服的小东西罢了。”
“凌剑尊放心,当着您这位掌刑人的面,我哪里敢明知故犯啊,”云墨生食指和拇指捻到一起,眨了眨眼睛,十分调皮,“真的只是……一点点。”
只是一枚会让他这几天离不开茅房的符纸罢了,比起那人频频下死手的动作,云墨生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再善良了。
凌卿羽看着他的面容,沉思了几秒,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你有分寸就好。”言下之意,就是这件事他不会多管了。
“凌剑尊你就放心吧。”云墨生语气荡漾,不由得捂嘴偷笑,仿佛已经能看到岑阳耀在茅房住下的盛况了。
“对了,剑尊怎么想到要回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