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又是百年。
执光和时七竹两人携手,过了一个又一个百年大寿,又从仙界逛到了人间。
在仙界,他们是执光仙尊和时峰主。
在人间,他们是说书人和江湖客。
二者的身份天差地别,但两个人都觉得这样很不错,渐渐在人间竟也闯出了自己的名头。
执光被称为“冷面剑客”,时七竹则相对应的有了个“笑面说书人”的称呼。
有时候路上遇到了讲规矩的劫匪,借着这个名头,倒是也能省下打斗和缴费。
时光流逝,两人真的老了,甚至高深的修为也维持不住面容的变化。
驻颜丹对于两人来说并非不可得的东西,但很有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有吃,而选择了和对方一起慢慢变老。
他们退下了峰主之位,成为了荣誉长老,也不再参与宗门的事务,只是在宗门有事的时候帮衬些许,逐渐在宗门当中被弟子们神化成了老祖一样的角色。
时七竹对此十分之不高兴,吐槽了许多次自己还没有老。
执光却只是看着他轻轻笑笑。
那张已经是中年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时光的刻印,再没有了年轻时候的轻巧灵动,冷下脸的时候让几个已经相处了多年的弟子都忍不住害怕。
但相对应的,执光微笑的时间也多了不少,看上去暖暖的。
数百年时光再度流逝。
千岁大寿执光没有太过大张旗鼓的举办,只是邀请了同样退位的前宗主柏玉,以及时七竹和几个徒弟,在小院子里面随意举办了一个宴会。
明朗的月光下,几个杯子相碰,三个中年和几个青年男女互相对视笑着,欢笑声在小小的院落当中久久不散。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一开始喊着自己老了,后来又不承认自己老了的时七竹,现在是真的老了。
那么多年的时间,执光的修为已经濒临渡劫,却一直压制着修为不愿飞升。
时七竹则由于天赋和各种其余条件的限制,比执光的修为稍差了一层,不论他怎么修行、执光怎样教导,这关卡都过不去。
随着他岁数的增长,突破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最后趋近于渺茫。
那时候的执光冷着脸,时七竹则笑着安慰。
“没关系,只是差了一点点而已,再怎样我也是个仙尊了不是?”
而且,还叫青竹仙尊。
和执光仙尊这个称呼,莫名的很配。
执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最后,执光的担忧应验了。
比他小了许多的、被他看着长大的那个可爱的小师弟,死在了自己前面。
执光坐在床边,面容冰寒,布满了风霜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神采。
几个闻讯赶来的弟子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看着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哪怕在外面他们已经是峰主、长老,但在这里,他们依旧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执光没有哭,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看着时七竹离开的时候也没有。
他只是默默将人埋葬,给他立了一块最好的墓碑,在墓碑上亲手刻上字迹。
然后那么一天天的坐在墓碑旁,一言不发。
几个弟子都来看过他,也一度顶着他冰冷的神情硬着头皮劝过,但一点用处都没有。
又过了两年,执光一步都没有踏出时七竹墓碑旁的那个小院,死在了时七竹死亡的那张床上。
千年的陪伴,对他来说不是一串数字,也不是一段故事,而是一个个难眠的夜晚,一个个踏遍了河山的脚印,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落落作为系统助手,从没有催促过他完成任务,只是作为一个见证者,在系统空间里看着他长大、变老,然后吃瓜。
最后陪着他的也是落落。
时七竹以为自己死了之后执光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还曾在死前十分担忧的对这件事喋喋不休,说着“执光你要坚强”“执光你要多笑一笑”“执光你记得喊那几个徒弟回来玩”。
他却不知道,两人的经历其实一直都有第三个“人”在场,默默见证着一切。
若是执光某一天失去了记忆,那么落落就是他记忆的备份。
他经历过的,落落也都经历过。
【不难过了,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吗?】
执光呆呆的坐在空白的系统空间当中,坐在现代的沙发上,感觉自己都有些不太适应。
面前一个牌子立了起来,写着这串字。
他呆呆看了一阵,没什么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落落一如往常的没有催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出来了一包薯片,追着不知道什么剧,没心没肺的边吃边看。
执光又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看到系统空间满地的薯片碎屑,想到了当初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此时想起来一开始落落催自己工作的那些日子,倒是莫名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那时候的落落还是很有干劲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成了一个不想干活的小废物。
“落落,我来到这个世界,真的能改变什么吗?或者说,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落落拿薯片的手顿了顿,瞥了屏幕外的他一眼,嗒嗒嗒跑到旁边的房间,拿了一堆板子出来。
执光早已经习惯了和落落这么交流,虽然有些好奇落落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的那么多板子,但也没有打断她,只是看着她一块块换着板子给自己解释。
【放心,都是真实存在的】
第一块板子就让他安了心。
【不过,因为世界有系统操控,所以还可以再度回溯】
【时间】
连续两块板子,第二块板子写不下的字换到了第三块上。
执光思索了一下其中的关系,点了点头。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这个世界就已经是二度回溯的状态了,否则也不会有“原世界线”这个东西。
能回溯第二次,能回溯第三次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回溯那么多次真的不会影响世界吗?
像是早就猜到了执光会有这个疑问,落落很快放下了一左一右的第二块和第三块板子,换了第四块……和第五块。
【这个世界本身有残缺,在万年之后世界就会毁灭,所以并不在乎回溯的】
【次数影响】
这就说得通了。
执光思索着点了点头。
能回溯着多活一会儿,谁想死啊?
世界也不想死。
于是就在系统的帮助下一次次回溯世界,期待着能不能在一次次的回溯当中找到拯救世界、避免世界毁灭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