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简单的和你们说两句啊！”
中年男人把担子放在了地上，小心的用路边的灌木丛掩盖起来，拉着两人往边上走了过去。
两人自然没有反抗，跟着中年人就到了林子里。
就算是进了林子里，他好像还是有些担心，佝偻着腰躲在树后面前后左右的看了看，连树上都抬头看了几眼，确认了真的没有人在附近，这才又拿毛巾擦了擦汗水。
“白莲教啊，其实我感觉起来出现的时间不长，但听他们过来喊话的人说，是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只是一直都在躲着上面的人，所以不敢出来。”
“上面的人？”
时七竹好奇的看着中年人，中年人小心的指了指天空。
“嗯，就是那个上面。”
应该……说的是皇帝。
时七竹和执光面面相觑，思考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点了点头。
“您继续说。”
“诶，我想想咋说啊……嗯，这事情发生的快，就不久之前，各个村子里面都有人过去搭了个台子，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个什么戏班子过来表演呢，结果一问才知道，是白莲教的人要过来讲话。”
“大家都不懂啊，我当时也懵的很，就去问了个时间，听说他们讲话的时间是收工之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到点了，就过去那边打算看个热闹。”
“然后就听那人说了一堆话，说什么现在的生活不好啦，现在天上的那人怎么怎么的……我那时候挺害怕的，跟着一堆人就赶忙的走了。那话，就连我私下里都不敢说！他们搭了那么大个台子在上面喊啊……大家都以为他们怕是马上要被官府的人抓去了。”
“嘿！大家伙走的时候台上的那人也没拦着，没想到第二天那人又来了！没被官府抓去，活的好好的呐！而且第二天还在那个台子上讲话，说生活、说要怎么干活、说让大家当个火把，燃烧一下什么的……”
男人抓了抓脑袋，大概是他有限的文化不足以让他复述出当时在台上宣传的那人所说的那些话，但又想描述出那个场景。
“反正我当时是没信，但很多人已经信了，说那种话啊，还没有被官府的人抓去，这事情怕是真的有点可能的，那人倒也不是空口白话。”
“后来又讲了两三天，我这心里也毛毛的，就想着……哎，反正这活一遍也是活一遍呗，要像他说的什么，燃烧一把，也是好的，这日子确实是过不下去了，去年冬天又卖掉了两亩地，也不知道今年冬天能不能活过去……”
说着说着，男人就有些偏了话题。
执光和时七竹此时倒是不赶时间，就那么静静听他说着，也没有打断的意思。
于是他们就听着男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东西，大概是终于有个人能仔细的听着他的难处，所以打开了话匣子。
从冬天的寒冷到新生的一个娃娃，然后又说到了过年的年货置办，去年的收成……
他讲了好几分钟，两人一直都只是沉默着，没有回话。
“啊，说多了说多了，说那个，那个白莲教。”
讲了半天没听到两人的回应，男人也说的差不多了，轻松了一截的样子，重新转回了话题。
“后来大家都加入了，讲话的那个人让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扎一块白布，然后一个个给我们手上的白布上抹了一把黑灰，说这就是我们加入的记号了。”
“不少人喊着说要给教派奋斗，那人让我们都不要急，说是需要到我们的时候，他会再过来，然后就走了。”
执光和时七竹两人都点了点头。
时七竹想了想，问了句话。
“这听起来还是很正常的，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点了点头。
“当时喊着要奋斗的……哎，不说暗话，也有我一个！原本以为这是个要做点什么事情，帮大家改善生活的教派，但后来嘛……”
男人原本就低沉的声音又下意识的压低了些，左右小心的看了看。
“后来啊，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猜着可能是要造反！”
“造反？”
“你小点声！！”
男人吓的一拉时七竹的袖子。
时七竹一愣，尽量让自己带入普通民众的身份，也小心的压低了声音，微微躬下身靠近男人。
“那后来呢？这教派真的是要造反？”
“不是，但比那个更恐怖！他们直接开始打城！听几个跑江湖的说，这周边的村子啊，城啊，全都是白莲教的人了！没有攻城也没有喊打喊杀的什么的，什么都没有！”
“反正就那么一个个消息传过来啊，大家走来走去，到处都是手臂上扎着白布的人！”
时七竹本来就有些阴沉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执光还是那么一副冰冷的样子，刻意压制了气息之后，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苟言笑的武者。
“那又为何这般小心？”
到处都是自己人了，这应该是好事才对，至少对这个男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因为后来不一样了啊！”
男人陡然激动了起来，肩上的白毛巾一甩，手臂一挥，一副气愤的样子，但正要开口的时候又反应了过来，压下内心的激动，小声的继续说。
“后来这事情就越来越不对劲了，跟见了鬼似的，一开始路上扎着白布的人虽然挺多，但还有那么些没有扎白布的，但是后来啊，没有扎白布的都消失了！”
“消失了？不是死了？”
“谁知道是不是死了，反正就是消失了！有人听说上一天晚上还睡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旁边的媳妇一起来，旁边的男人就不在了！听着就恐怖！”
“这人传人的这么一说，原本看不上这白莲教的人也被迫扎上白布了，不管怎么样先保命再说嘛！”
“结果自己悄悄扎白布的人也消失了！好像那些人能感觉到那些人手上的白布上的黑灰是自己人抹上的，那些是后来人抹上的，反正自己私自弄的那些人也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