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往后退了几步,抬头看了一眼用钢筋焊接成的厂门头,上面挂着个铁牌子,用红漆写着“中远冷链物流厂”五个大字,简陋又潦草,一点都不注重门面。
季年拿出手机给金磊打了个电话。
“哥们好久没联系了啊!”金磊听到季年的声音,格外惊喜。
“磊子,你帮哥们个忙,派几个人过来到中远冷链物流厂这边维护下治安,这边有个无赖威胁警察办案。”
“敢威胁警察,你的枪还没吓尿他。”
“哥们出来没带枪,这无赖拿电棒出来吓唬我,你赶紧着吧。”
保安听到季年的话,稍微收敛了几分嚣张跋扈的姿态,把防暴棍背到身后,走到季年跟前说:“警官,你先把电话撂了,我也没威胁你,我就是说这厂里现在没有管事的人,等我打电话问问上头,让不让警察进去,你别这么急着就叫人啊!”
季年让金磊晚点听指示,然后挂了电话。
“你要好好说话,那么这事简单,你去问吧。”季年给了他一点面子。
保安撇着一张不耐烦的嘴晃晃悠悠地走进物流厂。
季年等在门口,差不多过了十分钟,也不见那个保安出来。
“他是故意躲着我们吧?”木醒隔着铁栅栏大门往厂里面探了探头,又朝在外面排队的几个大货车的驾驶座抬头望了一眼,驾驶室里面连个人都没有。
季年朝木醒勾了勾手指,说:“看来这家伙是不会出来了,你也别在这儿等着了,去车里等我,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入口。”
木醒使劲点点头,拿出手机给叶理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木醒面露忧色。
“头,叶理的电话打不通,他会不会出事了啊?”
“你先到车里等着,听我电话,随时报警叫人过来。”
季年一边说一边朝厂子的另外一边走去。
沿着两米高的围墙,季年走了大概五百米,看到一个面粉加工厂紧挨着物流厂,季年走过去,保安亭里连个人都没有,但是工厂的小门半开着,季年朝里面探头轻轻喊了一声。
“喂,有人吗?”
过了好半天,也没有人搭理,季年便侧过身子从小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往右手边看了一眼,沿着围墙内有一个狭窄的小土道,道上有杂乱的脚步。
季年想了想,走到小道的尽头应该就是物流厂,只是,这个小土道侧身走只能容纳一个人,他几乎贴着厂房的墙和围墙才勉强挤入那个狭窄的空间。
刚开始的几米,里面泛着恶心的尿骚味,季年憋着气,等到稍微没了那个味,他才舒口气,终于走到了尽头,他才知道,尽头可以拐个弯,拐过来就稍微宽敞许多,但却出现了一个小门,似乎可以推开。
季年推了一把,没反应,正当他纳闷,忽然小铁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一个满头白发的人猫着腰,像个地鼠一样钻出来。
季年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那个人反应十分灵敏,蹲下来抱住季年的腿。
季年看情况不妙,双手立即卡住他的脖子。
那人可没有束手就擒,手握成拳头猛地捶在季年小腿的麻筋处,季年吃痛地向后歪了歪,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较量,季年发现了不对劲。
这很明显是公安局训练过的擒拿术。
身体部位有几个比较脆弱的打击点。
当时训练的时候,老教练特意教过在被坏人突袭的时候,用什么技巧去进攻坏人的弱点。
“你是谁?”季年抓着那个人不放手。
那个人抬起头的瞬间,季年和那个人同时傻了眼。
两个人默默相视了良久,然后彼此松开了彼此。
季年震惊得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好几年未曾见过面的师父许正义。
可是他的师父怎么会在这儿?
“季年。”
许正义喊出他的名字,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时光堆积的沧桑,脸上的皮肤也有了岁月雕刻的纹路,身上穿着简单的旧夹克,被磨光的领子满满的黄渍。
“师父,你怎么在这儿?”季年紧紧盯着许正义的眼睛。
“我来调查点事。”许正义不愿意多说什么,“我先走了。”
“师父。”季年伸出胳膊挡住许正义的去路,“局里有个小年轻进了物流厂,被人锁里面了,你能给徒弟指条道吗?”
许正义愣了下,然后说:“那个小年轻是不是呆呆的?没想到是个警察。”
“师父你见过他?”
“我把他锁的,还有你别叫我师父,我早不是警察了。”许正义说完,又转身从小铁门钻了回去,季年赶紧追在他后面。
小铁门的那边暗藏玄机,通过一百米的地下通道,然后爬上两个高台阶,再用铁棍子起开一个类似井盖的铁板,双手撑跳上去,季年发现这个暗道在一个被废弃的库房里。
“那个小呆警察叫什么?”许正义一边问,一边悄悄地趴在窗户缝隙朝外面瞧了一眼,指着对面的厂房,转过来对说,“小呆警察被关在那个厂房里的冷冻库。”
“冷冻库?”季年吞了吞喉咙。
“死不了人,冷冻库到了四点会开门运货,如果那个小呆警察聪明应该可以从里面偷偷跑出来,现在距离四点还有十分钟,我关他进去是三点半。”
季年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您也说他呆呆的,他要是跑不出来,人不就死翘翘了。”
“他不至于那么笨,能一路跟着我到这里,他也不简单。”
“不简单就不会被您给关起来了。”季年呲了呲牙。
“现在还有几分钟,你去救他。”
“您呢?”
“我先走了。”
“师父,我们才见面,您就走。”
“物是人非今犹在,不见当年还复来。”许正义拍了拍季年的肩,颇为感慨,“有朝一日还复见,尔非小郎吾非师。”
许正义走了。
季年沉默了。
但在季年的心里,那个会吟诗作对的师父没有变。
季年没有时间怀旧,在观察厂房周边人的行动轨迹后,季年抓住一个避开所有人视线的机会,快速转移到厂房的角落,趁机掰下冷库房的拉力把手,钻了进去。
只是他进去后才发现,冷库起码有零下二十度,而且人没有办法从里面打开门,正当他冻得瑟瑟发抖找不到藏身之处,冷库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赶紧就近翻身跳进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大箱子里。
随后他听见一个穿着防寒服的搬运员工说:“最近最属蚬岗的海货多,那边的鱼类产品出口到东南亚,真的稀罕要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去开叉车叉货。”
一个人走了出去,另一个人也不想在这儿冷冰冰的地方待着,走了出去,大门敞着也没有关。
季年趁机翻身出来,沿着货箱缝隙东瞅瞅西看看,终于在两个货箱挨着的狭小缝隙找到了冻得全身打哆嗦连说话都不利索的叶理。
“走。”季年刚把叶理扶起来。
叉车就开了进来。
季年赶紧把叶理按到地面上,自己也趴下去。等叉车查了一箱子货物出去。
季年架着叶理,悄悄地躲到大门口旁边一个比两个人还高的货箱。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没有开叉车的人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这种地方来耗子都没有,就是我叉车的声音,你快点去找b12,经理说了那个要给金子。”
“知道,用你说。”那个人往里面走,开叉车跟在后面。
季年终于等到了最佳的时机,带着叶理像逃命一样逃出了冷库。
外面的温度瞬间让人从里到外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复活。
只是,在不远处一个人大喊起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