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靠在椅子上歇了歇。
刚刚郭局给他打了内线,报告写得太潦草,让他写得再深刻一些,还能怎么深刻,要不把他钉在警队耻辱柱上算了,本来他就是故意而为之,穆于棠那么奸诈,突如其来拿着视频来报案,肯定早就把安晴藏起来了,他总得用了伎俩,让他放松警惕吧!再说的了,他正想着找个机会停职,以便私下查案!
他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往窗户玻璃外瞧了一眼,正巧看到走出大院的顾严钧和苏墨。
他摸了摸鼻子,苏墨怎么和顾严钧在一起?
他走出办公室,走出办公楼,叫住了苏墨。
苏墨回过头面露喜色。“咦!你在啊!”
顾严钧也转过头,看到季年,一脸震惊。
“你怎么来了?”季年也没有多余的客套。
苏墨走上前,“我是负责安晴案子的律师,刚和安晴见了一面,这个案子你不负责吗?”
“我停职了。”季年毫不掩饰,为什么说得这么堂堂正正,是说给顾严钧听的。
“为什么?”苏墨惊讶,转而识趣地又说,“算了,是我多问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哥顾严钧。”
苏墨正打算介绍一下季年,
顾严钧冷冷地说:“苏墨,我们认识。”
“你们认识呀,好巧。”苏墨十分惊讶。
“我们何止认识,我打听到季年是安晴的前男友,大学时候的,有一点倒是令我不解,安晴都这样了,作为前男友真的不念一点旧情,让安晴受这个罪。”顾严钧的话刺激着季年,也刺激着苏墨。
苏墨特别惊讶,探究的目光直射在季年的瞳孔里。
季年可没有吃飞醋的毛病,毫不在意地说,“顾律师是学法的,应该很清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苏墨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认真研究过了,安晴的案子有可回旋的余地,诉讼庭审的话,可能不会判刑。”苏墨的话替季年解围,也安抚了顾严钧。
“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我还有报告要写,不远送了。”季年和苏墨道别,“有机会下次再见。”
“嗯嗯,再见。”苏墨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顾严钧冷哼一声,等季年走了,他才问:“你和季年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普通朋友。”苏墨收起了笑容。
“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安晴的案子你必须尽力,穆总交待的。”
“师哥,我爸是检察长,你告诉穆总,把钱准备好。”
顾严钧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我听同行的说了,你打算自己出来开律师事务所,也是啊!你爸检察院的老大,以后你接案子得接到手软。”
苏墨一点都不在意他言语的调侃,一本正经地说:“师哥,你要是不想在穆总那儿当孙子了,可以来我这儿,我会一直给师哥留着位子。”
“等了开业再说吧!先说说安晴的案子,你说可以不判刑,怎么回事?”
“我刚才说了有我爸。”苏墨轻轻一笑,与他挥了挥手,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顾严钧咬了咬牙,看了眼她那辆不起眼的大众polo,这个内敛含蓄的女人表面看人畜无害,实则心机深得很。
苏墨坐在车里,从公事包里掏出录音笔,在审讯室里,她和安晴的对话都在记录了下来。
她的脑海里闪过安晴的容颜,如果不是遭遇这一切,那样美丽动人的女人的确会让很多男人为之心动,顾严钧、穆于棠,还有季年……
她按下播放键,重新听了一遍。
“安女士,请你认真回忆一下,在接到赵文星电话的时候,你是怎么回应他的?因为这个很关键,报案人提供的视频如果被证实是真实可信的,也只能证明画面里赵文星是杀人凶手,如果视频在赵文星杀人之后被剪辑过,那么你在视频里出现的声音就不能独立的成为你罪名成立的有效证据,你明白吗?”
“我明白。”安晴的声音像柔软的棉花。
“你回忆一下。”
安晴的声音犹如一潭无波无澜的湖水,很平静,“接到赵文星的电话时,我有点懵,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让他去自首,我劝他去自首,自首的话是能从轻判刑的,但他哭了,他说他不能坐牢,他为穆于棠做了很多事,还目睹了穆于棠杀人,如果去自首,穆于棠会杀了他,他不想死,他一直说不想死,后来又说我爸爸曾交待他照顾我,他害死吴思梅都是为了辰辰,我听得很难受,便说了那些让他藏起来的话。”
苏墨按下了暂停键,又倒回去听了一遍。
“接到赵文星的……”
苏墨一边听一边习惯性的咬了咬手指。
接着。
“然后呢?后面的是什么?”苏墨问视频最后戛然而止的内容。
安晴想了想,录音笔里有短暂的沉寂。
“赵文星说他看到了我爸那天是被人害死的,不是简单的心脏病突发,我问他是谁,他说是穆于棠父子害死了我爸爸,我当时听完吓坏了,为此,我想和他见面问清楚。”
苏墨听完,一点都不惊讶。
只是,安晴的叙述中不难听出有一部分谎言的成分。
但苏墨没有揭穿她。
苏墨收起录音笔,抬起眼帘看到木醒正朝她的车走过来。
苏墨赶紧从车上下来。
“木警官,你好,我刚才才了解到是你营救了我的当事人,你真的很了不起。”
“苏律师,我来是有个事要明确一下,安晴不是坏人,即便她在视频里说了那些话,但视频中间有一段剪掉了,希望你可以查实清楚,还有赵文星忽然公放了安晴的话,基于我查案的逻辑,这是赵文星想留下证据来要挟安晴也好,利用安晴也罢,赵文星的这个行为足以证明他居心叵测。”
苏墨听到这一观点犹如醍醐灌顶,是啊!在那种杀了人慌乱的情况下,为什么会打开手机免提,这的确令人发省。
“木警官和安晴是好朋友吗?”
“不是。”
“噢,是我误会了。”
“没关系,我没事了。”
木醒转身走了,为安晴说好话的目的出自于在枪击案发生的当天,在季年的车里,安晴哭着质问季年的那些话,令她至今记忆犹新。
苏墨看着木醒的背影是一个光明正义的女警察缩影。
女人帮女人,没有偏袒,实事求是。
所以苏墨抬起头望了望蓝色的天空,心里想穆于棠要求她为安晴做无罪辩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一定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