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室里,安晴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你为什么那么在乎赵文星?你和季队是什么关系?”木醒问她。
安晴很疲倦,“事情经过我说过了,其他的我不想回答,我可以走了吗?”
木醒翻着白眼摇摇头,“你现在不能走,你说的我觉得有很大问题,比如你丈夫为什么要绑架赵文星,还叫你过去?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丈夫手里,或者说你和赵文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你丈夫发现了,所以他才要挟你,你才会火速赶往现场,我觉得一个人做出反常行为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些你都没有交代清楚。”
安晴抿了抿唇,很平静地说道,“你应该去问穆于棠。”
“你丈夫还在医院,我们会去医院找他做笔录的,你现在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和你丈夫应该感情不好吧!赵文星杀你丈夫,你都不伤心,你居然为赵文星而哭,所以你们……”
“你想说我们有私情?”安晴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年轻女孩子。
木醒点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很漂亮,应该有勾引男人的本事,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很难让人理解你和赵文星的关系,而且赵文星是你丈夫的司机。”
“赵文星是我的恩人,他救过我的儿子。”安晴直言不讳。
“既然如此,你丈夫应该感激赵文星,为什么还要绑架他?”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安晴面无表情地说。
木醒低头想了想,又问,“在你们双方对峙中,你丈夫是不是说了刺激赵文星的话,所以赵文星才起了杀心,又或者你也说了什么话影响到了赵文星?”
“季年就在现场,你可以问他。”
木醒咬了咬唇,又问一遍,“你和季队是什么关系?”
安晴注视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平静地反问她,“这个对你很重要还是对案子很重要?
“都重要。”木醒义正词严地说道,“因为你和季队的关系会影响季队的判断力,季队开枪如果被局里认定为非法使用枪械会被停职调查,你说的话关乎每一个人,所以我才劝你老实交代,不要以为和季队关系好,就能胡说八道。”
安晴靠在椅子上,忽然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我以前上大学学的心理学,后来去美国进修的还是心理学。”
“你不用说这些,我对你不感兴趣。”
安晴又淡淡一笑,“所以,你对谁感兴趣?季年?”
木醒扬了扬头,很自信地说,“季队是警界的传说,谁不崇拜他,当然如果因为你,让季队的职业生涯蒙羞,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在我对你的提问中,你应该老老实实地回答,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对于你们的关系,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你被我盯上了,以后过日子没那么轻松了。”
安晴对她报以委婉而歉意的笑容,“我和季年曾经是恋人,我和穆于棠正在离婚,我想这些足够了。”
木醒睁大眼睛注视着安晴。
安晴站起身,目光中泛着温柔,“木警官,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可以走了吗?”
木醒迟疑了一下,看安晴的眼神变了又变,眼前的女人即便有几分倦容,但依旧散发着极度优雅的姿态,原来这才是季年喜欢的类型!
“现在走不了。”木醒双手撑住桌子边沿,目光中透着正义的威严,“有个事情要和你落实一下,你和吴思梅认识吗?”
“认识。”
“熟吗?”
“不熟。”
木醒咬了咬牙,换了一种说辞:“你不熟的话,赵文星应该很熟吧,我们有了赵文星谋害吴思梅的物证,但物证刚被印证,赵文星就被穆于棠绑架,你也在现场,根据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东西,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穆于棠是同伙。”
“木警官,这都是你的猜测,我在现场是穆于棠打电话叫我过去的,我不知道他绑架了赵文星,我手机里有通话记录。”安晴顿了下,口吻中带着丝丝怨气,“赵文星是我的恩人,救过我的儿子,我对他只有感激,他是个好人,就这么白白的死了,你不去调查绑架他置他于死地的人,却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木醒沉默了片刻,问也问不出任何东西,她打开问询室的门,正好看见叶理走过来。
“叶子,你说这个女的怎么那么难搞!我什么都问不出来。”
“头刚交代走个流程就行,人可以放了。”叶理说。
木醒不情愿地嘟囔着嘴。
“就这么放了?”
“听头的。”
木醒没辙,只好将安晴带出来,正巧撞见抽烟回来的季年,季年一点都不避忌,指使木醒去整理笔录。
“我当场就整理好了。”木醒不情愿地反驳道。
季年懒得理她,转而对安晴说,“我送你回去。”
“你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我没事。”
木醒赶紧插进来,“没错,季队事情特别多,抽不出时间,反正是我管的案子,就交给我吧,季队,我来送她。”木醒顺势站在季年和安晴的中间,冲着季年眯眼笑了笑。
“真的不用麻烦。”安晴向前走了一步,还没等说后半句,忽然电话铃声乍响,十分刺耳。
安晴皱了皱眉,是医院的号码。
接通后,医生的话如惊雷一般劈向安晴。
“安女士,穆辰辰突然呼吸停滞,我们在极力救治,还请速来医院。”
安晴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双脚像灌了铅一样,她踉跄两步便跪倒在地上。
季年赶紧上前扶住她,“怎么了?”他瞥见手机屏幕显示是李医生的名字,预感不好。
季年二话不说赶紧开车把安晴送去医院,在车里,他看到她的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下来,汩汩地流淌,他的心像蒙了一层雨。
到了医院。
一张白惨惨的白布覆在病床上,小小的身形轮廓透着死亡的气息。
医生无情地告诉安晴,辰辰脑死亡,心跳停止,已回天乏术,让她节哀。
安晴连看都不敢看儿子一眼,抱着那个弱小的身躯哭成了泪人,她的身体里像被抽走了一样东西,心死了,灵魂也没了。
季年站在她的旁边,一言不发,看着安晴撕心裂肺的模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像当年她哭泣的时候,他只能默默地陪着她,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似乎流光了身体里所有的眼泪,安晴静静地靠在那儿,失神地望着,一直望着……这是一场梦魇,她告诉自己,等她醒来,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她浑浑噩噩地闭上眼睛,力气全无,昏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全是亮得刺眼的白天,还有好多的欢声笑语,她看见了走在云端蹦蹦跳跳的辰辰,还看见了站在辰辰身后注视着她的慈祥父亲,父亲的身边有个年轻人正对着她微笑,她都看见了,看得特别真切,好像触手可及,但伸出手却摸不到,她追了过去,一直追,一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