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公平,而且很不公平,有人生来就是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甚至大权在握,掌人生死。这种人不需付出丝毫努力,便能得到普通人努力一生也望尘莫及的一切。
还有一些人,出生便低人一等,如同虫豸一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最底层,终其一生努力也只是为了能苟活下去,奋力向上爬也只能触到一丝光明。
生而为人,同样的躯体,同样的情感,同样的智慧,一个活在天上,一个活在泥沼,何其荒唐,何其不公。
同样为人,天才与庸才到底会有多大差距呢?
“听师尊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真的吗?”依旧端坐于巨石上的白衣人开口说道,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向秦牧玄。
当白衣人抬起头来,秦牧玄这才看清了他的相貌。要如何形容那张面孔呢?你在街上行走,迎面过来一个人,你看了他一眼,擦肩而过的当口,你虽已然记不清对方的长相,但心中印象此人相貌却在及格线以下。
就在这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上,一双眸子,给秦牧玄一种被猛虎死死盯住的震慑力。
“敢问贵师尊高姓大名,竟得他老人家如此夸赞,在下实在愧不敢当。”秦牧玄对着白衣人施了个江湖礼,心中却有些纳闷。
他从未见过此人,按那人所说他却认识自己,而且他师尊夸赞自己为奇才,难道他师尊也认得自己?
“能让师尊赞为天才的,想必有些手段。至于我师尊是谁?打赢我就告诉你。”说着,白衣人单手拿起身前宝剑,缓缓立起身形。
“不知可否再多问一句?”
对于白衣人的回答,秦牧玄并没感到意外,这家伙明显是来找麻烦的,没必要先自报家门。除非……他觉得我根本不能活着离开,否则,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说些什么,还用得着如此遮遮掩掩吗?
“我有些等不及与你比上一场了,有什么问题快说,记住,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但是……”白衣人手扶上了剑柄,似乎随时要拔剑而出,“回不回答,便要看我的心情了。”
小样,人丑还装逼,不是变态就是傻逼。秦牧玄鄙夷的撇了撇嘴,心里想着嘴上没说,毕竟对手也只是有些态度傲慢而已。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既要切磋可否先报上姓名?”即使对手咄咄逼人,秦牧玄依旧保持风度,说话很是客气。
“废话真多!打赢了我,自会告知与你。”
缓缓踏出一步,白衣人轻飘飘落到距离秦牧玄不足五丈远处。秦牧玄不由眼皮一跳,刚刚那一手举重若轻,翩若惊鸿,却又转瞬即至,速度快得惊人,此人绝不止会装逼而已,的确很有装逼的本钱。
“兄台接到的命令一定是不伤及性命活捉在下,是吧?而且让我来猜猜……下命令的是女皇陛下?”
面对突然拉近距离的白衣人,秦牧玄面上显得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抛出了这句话。
听闻白衣人面色一滞,周身气势也是为之一颤,险些当场破功。
“嗙~~~”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嗖~~~”几乎同时一声啸叫破空声响起。
再看白衣人,一线银亮的寒光自头顶正中到胸前似乎把他竖着一分为二。定睛看去,原来是一柄银亮的长剑挡在了他的面前,从秦牧玄的角度看,白衣人仿佛被寒光倏然劈为了两半。
“石比声先至,好身手!!若能再快一线的话,我将必死无疑。”
银亮寒光左边表情惊异,右边表情却在微笑。左右表情在寒光处相抵,诡谲万分。尤其是右边含笑的面容,一条殷红色的血线自唇角勾出的弧度滑向下颌,一滴滴落至地上。
“你的剑速好快!竟没看清你是何时拔剑的?”对于对手的强大,秦牧玄从来不吝夸奖,“不过,算你小子命大。老子的装备全丢了,不然刚才飞出去的就不是石头,而是铁球了。”
秦牧玄说话时一副看似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此刻整个识海上空都回荡着他焦急万分的声音。
“兄弟啊换你来,点子扎手,我搞不定了!”
“你不似我以往遇上的那些徒有虚名的天才。你——强大,狡猾,漠视规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对手。”
银亮寒光左右两边的表情此刻规整划一为兴奋的笑容,嘴角拉扯向耳根。
然而,他再没给秦牧玄一丝机会。
下一刻,那抹变态的微笑逐渐模糊在空气中。秦牧玄只感灵觉一紧,跟随危机感急速向左偏开了脑袋,一股撕裂般的灼痛感自左脸颊传来。
“靠~~~”只来得及瞥上一眼,满眼便是充盈世界的银亮寒光。
秦牧玄脚下不停,身体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态旋转扭曲,擦着寒光的边缘,堪堪脱离了笼罩的范围。
那一瞬,秦牧玄根本没看到人影,只有那抹寒光转身即逝。
“身后!!”识海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大喊。
刚刚扭转身体的秦牧玄凭借本能与非人类的身体协调性,竟借着扭转之力在空中打出了一拳,那一拳并不是打向身后,而是直击地面而去。
一声闷响,气浪爆发,砂石泥土迸溅,一时无法辨物。
“你不会用剑?!”
沙尘还未落尽,秦牧玄低沉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你……看出来了!师尊也这般说我。”沙尘另一侧同时扬起白衣人的声音。
“你赢不了我的。假如你还坚持用剑的话 。”
“大言不惭!”
“那就试试。”
下一个瞬间,空地之上,再次气浪爆发,沙尘飞扬,隐约听得见有急促的金属碰撞声传出。声音只持续了不到一息时间,一声闷响传来,只见一个黑影炮弹般飞出了烟尘地带。黑影转眼间便撞到了那块湖边巨石上,并传出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与其用剑,你更适合用棍。”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烟尘里缓步而出,正是一脸淡然的秦牧玄。
而那白衣人此刻正半跪在巨石旁。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握剑柄,剑尖深深扎入泥土里,支撑着身体。
“咳咳~~”白衣人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啐了口带血的唾液。
“倒是很耐打!”
秦牧玄一边走一边活动着手腕,指节咔咔作响。抹了把脸颊,手指上滴下了一抹殷红。
“但凡你会使些剑法,适才的那一剑或许可要了我的性命。”手指弹动,一滴血珠消散在空气中。
“哼~~一把匕首都如此精良,想必不便宜吧?”
白衣人看了眼宝剑上如锯齿般的数道豁口,一脸心疼地说:“你们这些天之骄子,什么都要用最好的。可惜了我这把花了两百个钱的宝剑啊。”
“拿出真本事吧,我没时间陪你玩儿。”秦牧玄说着便开始解开上衣。
“能问你个问题吗?”这是两人相遇以来,他第二次主动发问。
“说~~”
“你咋猜到我是奉女皇之命前来擒你的?”
“打赢我,告诉你。”秦牧玄原话奉还。
“哈哈哈~~~~你和那些眼睛长天上的天才不一样,若不是有命在身,真想与你痛快喝上几杯。”
白衣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没有疯狂,没有不屑,没有骄傲装逼,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嗳~~你干嘛脱衣服啊?!”眼见秦牧玄在解腰带,白衣人眼皮不由得跳了跳,眼前这家伙未免也太……与众不同了吧。
腰带解开,上衣退下,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白衣人眼皮又是一阵的狂跳。
“早就告诉过你,别整天搞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影响活动。”秦牧玄喃喃低语。
白衣人咽了口干涩的唾液,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高大的家伙正解开上身的那件东西。
“你~~把盔甲穿里面?!”白衣人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跑步还行,打架就有些碍事了。你是个值得我全力出手的人。稍等下,我脱下这碍事的玩意儿。”
秦牧玄一甩手,一把短刀便远远地飞到一边,深深插入了泥土里。
“我说,你也别用那破剑了,咱们好好比划比划。如何?”
“正有此意!!”白衣人眼中再次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天罡剑门,苏三。”白衣人原地摆开了架势。
“我草~~好潦草的名字,这是认真的吗?”识海里的评论很中肯。
“太清剑门,秦牧玄。”秦牧玄丝毫没在意苏三这个不怎么正经的名字,整理好衣物同样也摆开了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