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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乾今日由安郡王太妃阴和珍引领,入宫吊唁。

当瞅见周景湛的梓宫时,周云乾的眼泪簌簌落下,脸上多出两道泪痕,“祖父,您且好走!”

说完,在地板上磕了一个响头,动作恭敬。恰逢春日,天气微凉,外头明媚的春光透过殿门徐徐洒下,为周云乾镀上了一层金辉。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周云乾悲不自胜,活脱脱一悲伤过度的孙子形象。

周佑楷柯淑琴自然也见着了这一幕,都不出声 。萧太后不在清宁殿,不然此情此景 ,她兴许会开口说些什么。

周佑宸柳眉微挑,没有吱声,众人默默守灵哭丧,殿内回旋的仅有周云乾说话的嗓音。

周云乾在那旁恭恭敬敬地磕完响头,紧接着又道,“皇祖父,孙儿每每想起您对孙儿的教诲,孙儿受益匪浅,又自感才疏学浅,愧对皇祖父的教导,今日,孙儿只能送皇祖父最后一程了。”

周云乾说着说着,哽咽出声,似是说不下去了。

有心人见状,心里叹气,安郡王虽然年幼,但也是伶俐孩子,比起他的父亲 ,这个孩子到底也是聪明的。

有的人认为孝心可嘉,也有的人觉得安郡王其心可诛。

定仪太公主也在清宁殿,她与驸马定远侯全家人赶来哭丧,凑巧瞅到周云乾痛哭流涕的模样,不免皱眉提醒阴和珍,“安郡王太妃,安郡王还是个孩子,既然给太上皇磕过头了, 就没必要继续逗留宫内。这里人来人往,小心一点。”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最起码周云乾的哭声因定仪太公主的话顿了顿。

一身白衣的阴和珍垂首敛目,闻言出列道,“太公主,妾身明白利害,只是安郡王一片孝心,妾身不好多加阻拦。”

“不好阻拦?你这个母亲当得太失败了。”定仪太公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阴和珍, 周佑朗混不吝,他的王妃倒是个心眼多的。

定仪太公主丝毫不给面子地大肆批评阴和珍,“你是安郡王府的太妃 ,安郡王的生母,安郡王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大人也跟着胡闹 ,莫非你也不懂事吗?”

此话一出,清宁殿再度静默无声。

周佑宸微微一叹。

她对定仪太公主颇有好感,性情爽利,刚直不阿,阴和珍与她无冤无仇, 她竟不顾场合地下她的面子,看样子,周佑朗让定仪太公主的印象十分差劲。

想清楚其中玄机的周佑宸对阴和珍瞥去一抹同情的眼神,虽说定仪太公主并非是非不分的糊涂人 ,问题是,当定仪太公主讨厌一个人时,迁怒于人是常有的事。

很显然, 阴和珍就被当做发泄对象了。

不仅周佑宸想通了,殿内的诸位谁不明白的?纷纷侧目而视,流露出些许怜悯的意味。

迎着这样的目光,阴和珍不卑不亢, 回了一礼,“太公主,妾身浅薄,无力教导安郡王,有劳太公主费心,实乃妾身之过。”

在强势霸道的定仪太公主面前,纵然尊贵如阴和珍,也只得努力赔笑,伏低做小。

看到这一幕,大家反应不一,或唏嘘,或耻笑,或叹息 ……

周佑宸反应平静,她对阴和珍哪怕也算是欣赏居多 ,可周云乾蠢蠢欲动,定仪太公主心知肚明,这才借着这个场合,她更要言明一切,敲打警告。

周云乾明显是被定仪太公主的一番言论说得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收场,手脚无地安放。

这时候,是周佑宸发话了,“太妃,带着安郡王下去吧,忙活了大半天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这儿有陛下和我在,不必担心。”

“谢长公主 。”阴和珍微微一笑,手牵着面有不甘的周云乾朝周佑楷周佑宸福了福身, 然后转身离开。

阴和珍带走了周云乾,清宁殿的哀乐仍在奏响,可因着接连不断的意外,气氛总是不自然。

对此,周佑宸无所谓。她凝视着外面涂漆的棺椁,再望着殿内众人的神色,抿了抿唇,继续守灵。

今日这个特殊情况,周益谦和尤少卿都来了。

周益谦是宗室亲王,所站的位置离周佑楷周佑宸的也近 ,尤少卿离得远,看得不仔细,耳边嗡嗡作响,皆是哭声,实在是听得头痛欲裂。

尤少卿不动声色地端详四周,不经意间视线触及到一袭白衣的周佑宸时,眼神一变。

若说红衣的周佑宸明媚似火,那么白衣的周佑宸冷清似水。

都说水火不容,然而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周佑宸的身上毫无一丝一毫的别扭,反而浑然天成 ,大气尊贵。

她不似周益谦般高洁如梅,冷傲似雪,也无居高临下的自大狂妄,她如一团火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外表又被冰雪覆盖着,看不清真实的内心。

一个心肠冷硬的女子 ,总是带给他人热情张扬的错觉,实在是不可思议,尤少卿心想着。

他们之间,到底是一天一地,全然不同。

穿着衰服的周佑宸没有理会来自四面八方的若有若无的探量视线,横竖今晚她得陪着周佑楷。

当然,守灵也不是得他们二人随时随地守候,毕竟身份在此,礼数周全即可。

殿中烛火摇曳,配合着国丧期间的黑白两色,分明是最有人气的地方,硬生生在大白天添了几分阴森之气。墙壁倒映着微微晃动的剪影。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眨眼功夫,太阳渐渐西沉,守灵是苦差事,周佑楷无意为难大家,便发话请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相继退下。

皇帝陛下发话,无人不从。

那些年老体弱或身子骨差的稍稍松了口气,自感解放,对周佑楷感激涕零的同时,脚步飞快地赶紧退下,清宁殿内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

等大家依着规矩一一离去后,周佑宸被周佑楷留下。

柯淑琴已被宫人扶着先行一步了 ,此时殿内仅有周佑楷周佑宸兄妹二人。

“安安,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了。”

周佑楷似是感叹地说了一句。

周景湛驾崩, 大雍天下自此由周佑楷做主,那个男人,再也不能左右玩弄他们了。

周佑宸回之一笑,“陛下,有您和皇后大嫂、母后在,妹妹心满意足。”

大皇子周云钊刚刚也被嬷嬷带来磕头,只不过,周云钊懵懵懂懂, 对周景湛全然不熟悉,磕完头后就走人了,忙着带去宫里喝奶睡觉。

周佑楷苦笑道,“妹妹知足常乐,只可惜……”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周佑宸明白,周佑楷指的是谁。

“往后,全拜托阿英了。”周佑楷将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无意多想,反正再糟糕,也不可能比以前更糟糕了。这一坎,他跨过去了。

周佑宸颔首微笑,两兄妹相互对视,一种无言的默契正在形成,无需特意说明。

在清宁殿和周佑楷上香守灵,周佑宸心境开阔,思绪纷飞之际,也对未来有了诸多规划。

周佑宸带着一身疲倦地抬腿迈出门槛,抬头一瞧天空,繁星皓月 ,月凉如水,似乎 ,今晚的月亮很美。

等从清宁殿出来,去偏殿歇息时,已然是月上柳梢头。由宫人留守,周佑楷很快去了宁安殿批阅奏疏,正处国丧,他不宜逗留后宫。

周佑宸双目一闭,忙活了一整天,她饭都来不及吃几口,身体精神处于紧绷状态,无意说话。

夏雪和绮华丽华见此心疼不已,捶背的捶背,捏腿的捏腿 ,就怕周佑宸有个不舒服。

去宫里吊唁属实是累死人,特别是周佑宸今天大清早地被叫去宫里帮忙,更是累上加累。

周佑宸直到现在也来不及看一看周昀,分身乏术的她只好请魏紫姚梓馨她们去长公主府瞧瞧状况,再和她禀报。

正当周佑宸想得入神时,只见春燕余怒未消地抬腿迎前 ,把在御膳房撞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此话当真?”周佑宸睁开眼睛,平静的脸色顿时多了一丝阴鸷。

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她能不气吗?

“听御膳房的张公公是这么说的。”

春燕愤愤不平,长公主是什么牌面的人,哪是他们可以随意糊弄的?

“张公公这么回你,想来是有所凭依了。”刚才春燕去御膳房也是想叮嘱多做几道菜,好送到偏殿里,结果御膳房的人推三阻四,态度轻慢,让春燕大为不快 。

张公公是御膳房的总管,甚得宫内主子的信任 ,这样的人八面玲珑,察言观色,为什么敢得罪风头无二的镇国长公主?具体想法不得而知,但显然有人故意挑衅,兴风作浪。

料定主意后,周佑宸似笑非笑,“春燕,你去宁安殿,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陛下,一字不漏。”

“是,殿下。”春燕办事利索,一会儿的功夫 ,就将这件事办妥了。

皇帝陛下的处置结果是撤掉张公公的总管一职,改由白公公替补上去,张公公已被拖去慎刑司重打十大板。

自此, 这件事也是告一段落。御膳房很快就将饭菜端来,丝毫不敢疏忽。

周佑宸嚼了几口,不经意问道,“宫里的几位太妃,可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