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办公室内，顾时桉坐在椅子上，难得的没有批阅文件，只是双手支着下巴，眼神有些放空。
“咔——”
旁边响起电子门锁开启的声音，他抬起头望去。
原本白色的墙壁裂开一条缝，从里面走出来一人。
那人径直来到顾时桉的面前，站定。
顾时桉笑了笑，从桌后站起身，来到那人的面前。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高，甚至连面容都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一双眼睛，顾时桉银瞳在左，而对方在右侧。
“还习惯吗？这个身体。”
顾时桉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神温和，像是在看最好的朋友或者......兄弟。
“老实说，不太习惯。”
对方说话的语调很平静，但是眼睛里却有点点笑意。
“多用用就好了.....诺亚......”
“我不明白。”诺亚歪了歪头，露出不解的神情。
“将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这是你告诉我的。”
“可是现在，你却在执行这项愚蠢的行为。”
“生命链接一旦启动，就无法终止。”
“桉，你将永远失去自由，直至死亡。”
诺亚说了很多，很显然，顾时桉这样的做法，让它大为不解。
“诺亚。”顾时桉轻轻唤了一声。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可以靠计算推测，唯有人性和情感不行。”
“它们变化多端且毫无逻辑，可以蚕食一个人所有的理性。”
“我无法向你传授这种感情，但是......”顾时桉伸手探向诺亚的银色眼睛。
诺亚不闪不避，甚至连眨眼也不曾。
即便外形如何相似，细小处总会流露出非人的特征。
所幸‘顾时桉’这个身份也没有太多亲近的人。
“它会帮助你的。”
“在你不解的时候，感受一下它，那些你从未体验过的情绪。”
诺亚望着顾时桉同样银色的眼瞳，平静地问道：“你会后悔吗？”
“家人、地位、朋友......”
顾时桉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我很想说，我不会。”
“但大量的事实依据告诉我，这样的答案很虚假。”
“所以，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但......这确实是我至今最想做的事情。”他将手放在心口处。
“心之所向，无怨无悔。”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这简直比星网演的还要不合理。
“我会等你。”诺亚说，“一直、一直在这里。”
“守护着联邦，等着你回来。”
顾时桉抬手摸了摸诺亚的发顶，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
“不用了，不需要等我。”
“若是你没有其他的愿望就待着，若是有了想要的东西，就离开吧......”
“你从我母亲手中诞生，在我手上生出意志。”
“诺亚，你并不仅仅是一个人工智能。”
“更是我的兄弟。”
顾时桉说着，张开手，环住诺亚，轻声道：“再见了。”
“我的弟弟。”
诺亚没有波澜的眼瞳，在这一刻竟有了点点涟漪。
虚拟心脏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那些在血管里流动的液体也变得好快。
情感带来的身体变化，让它几乎没有犹豫，就回抱了顾时桉。
那一刻，他在心里存了一个心愿：希望能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