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边可请太医了没有?”小太监一进来,若水就问他。
那小太监闻言忙道:“回娘娘的话,殿下不让奴才们请太医。”
不让请太医?
“那殿下腿上可有伤?”若水又问道。
小太监临来前得了太子的嘱咐,闻言便道:“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只是膝盖那里有些红,其余地方并无大碍。”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太子的腿伤虽然不算十分的严重,但也绝算不上轻伤。
他跪的时间太久了,膝盖那里都已经磨破皮了。
血水和衣服混到了一起又被冻住了。
何平几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衣服给剪开。
待到看到太子膝盖那里青紫一片还带着些许伤口之后,何平便要派人去请太医。
太子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声张,说是让何平他们几个自己给他包扎一下就行了。
这让何平几个怎么敢吗?
万一耽误了太子的伤势可怎么是好?
奈何无论他怎么劝,太子都不肯请太医。
他们几个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包扎完伤口之后,太子还说了句包的不错。
何平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子这边也还惦记着若水,听人禀报说若水回来了便让何平派了个小太监过来报信。
而若水这边也不疑有他,见小太监说太子那边并无什么大碍之后,只以为乾清宫的宫人有特别关照过太子。
是以,她打发走那个小太监后便出来对众格格道:“殿下那里并无什么大碍。”
所以你们洗洗就散了吧。
那几个格格闻言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她们还指望太子能生个病,这样她们就可以跟太子妃一块侍疾了。
若水见状十分的疑惑。
这几个人做什么要失望呢?
既是太子那边并没什么事情,若水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又亲自去看了眼孩子们。
见孩子们已经写完功课,正准备睡觉,她又吩咐李满:“本宫今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看好小主子们。”
在这宫里,子嗣就是大事。
李满闻言神色就是一肃。
书房那边,太子听说若水用完膳又去了贾嫔宫中,眉头就是一皱。
见他似是有些不高兴,何平等人连忙低下了头。
太子问何平:“跟着娘娘过去伺候的人都有谁?”
何平忙道:“回殿下的话,是娘娘身边常跟着的春云和春雨几人。”
“她临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厚吗?”太子又问道。
何平:“......”
这个......
他们还真没注意太子妃娘娘穿的衣服厚不厚。
太子见状就骂何平:“对主子一点都不上心。”
何平吓的哆嗦了一下,连忙跪了下去。
太子本就心疼若水大晚上的还要冒着风雪往西六宫那边去,心里憋着一股邪火。
见何平一问三不知,更是气的跟什么似的。
他说何平:“还不快派个人过去看看娘娘那里有什么缺的。”
“要是冻着娘娘了,孤饶不了你。”
何平忙不迭的起身,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贾嫔宫中
小公主的灵堂已经摆好了。
佟贵妃正带着人在这里守着,见若水又来了,她连忙迎了出去。
“贵妃娘娘。”若水向佟贵妃见礼。
佟贵妃见她手冻得冰凉,连忙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留在宫里照顾孩子们?”
“这么大冷的天还过来这里做什么?”
若水闻言就道:“本宫来陪一陪娘娘。”
她过来也是做给康熙看的。
她记得历史上太子被康熙训斥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康熙觉得太子不友爱兄弟。
论据就是十八阿哥重病时,太子毫无悲色。
所以眼下遇到了小公主的事情,她总得尽心竭力才是。
不然康熙那里现在没觉得有什么,待到后来若是有小人作祟,应景又是不好。
佟贵妃见她实在坚持,便也不好再劝。
只私下却在康熙面前痕夸了若水一通。
倒是让康熙对毓庆宫的印象越发的好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回太子那边。
他的腿伤比他自己预想的要稍微严重一些,
又因为风寒沁入体内。
到了约莫半夜的时候,太子发起了高热。
太子发热可是件大事。
这下子,那些太监们再也不敢瞒着康熙了。
康熙于睡梦中醒来,听说太子发起了高热先是一惊。
待到听说太子让那些宫人们瞒着他,不肯请太医之后,旋即大怒。
毓庆宫书房伺候着的那些太监们全都被拉出去打了一通板子。
康熙原本想亲自过去毓庆宫探望太子,奈何身子不好。
梁九功等人苦苦劝他,让他不要过去。
最后,康熙只能罢了。
却又问梁九功:“太子妃怎么没去照顾太子?\"
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满。
梁九功见状忙道:“回万岁爷的话,太子妃娘娘一直在小公主那里守夜。”
“听说太子殿下发了高热之后,已经赶回毓庆宫了。”
康熙听说若水一直在小公主那里守着,脸色就是一缓。
“也辛苦太子妃了。”康熙沉吟道:“你去一趟毓庆宫。”
“跟太子妃说她一个人照顾太子太累了,让毓庆宫的侧福晋格格也跟着搭把手吧。”
康熙的本意其实是好的。
奈何若水宁愿自己待在书房,也不想看到那些侧福晋格格们。
只是圣意难违。
若水最后只能应下了。
而毓庆宫的那些侧福晋格格们听到旨意倒是高兴了起来。
倒也不是说她们想让太子生病。
只是之前她们实在没什么机会能见到太子。
眼见着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去,她们既无宠爱,也无子嗣,心中自是十分的焦急。
得了旨意后,这些侧福晋格格们自是大展身手。
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像是来照顾病人,倒像是来选秀的。
太子病中身体本就不适,待到闻到那浓浓的脂粉味后更是十分的难受。
他对康熙不像若水那般畏惧。
在又一个格格熏着浓浓的脂粉来到他面前之后,太子再也忍不住了。
“太子把那些格格们赶走了?”康熙拿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抬头面带诧异之色问梁九功:“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苦笑着道:“回万岁爷的话,太子殿下说那些格格们身上的熏香味太浓了一些。”
康熙闻言就冷哼了一声。
他后宫有那么多的佳丽,自然也能明白那些格格们的心思。
“太子病着,她们倒还有心思想别的。”康熙显是十分的不悦。
见他生气梁九功等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气过之后康熙对梁九功道:“既然她们不是真心去给太子侍疾的,那就不要去了吧。”
康熙既是也发话了,自然再也没有人对此质疑了。
消息传到毓庆宫后,那些格格们自是后悔不迭。
而赫舍里氏也是满眼阴霾。
她打碎了一个茶盏。
底下伺候着的宫人见状连忙跪了下去。
“本宫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事都不顺。”赫舍里氏恨恨的道。
宫人们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敢在她发脾气的时候说话,便只在那里跪着不吭声。
赫舍里氏想起这半年多发生的事情,心中实在是不畅意。
一开始,她听说万岁爷意欲把瓜尔佳家的一个姑娘指给阿哥做皇子福晋,便把消息透露赫舍里家。
她知道赫舍里家对嫡支的一个姑娘抱有期望,希望家里能再出一个皇子福晋。
若是她们听说了这个消息,必定会派人进宫来寻太子。
一个是母家,一个是妻族。
太子到时候偏心谁还不好说呢。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赫舍里家的人倒是进宫来求见太子了。
太子那边倒是一点都不偏心母家。
他把赫舍里家的人打发走后,竟像是忘了这件事情似的。
赫舍里家那边再有人想要入宫请安,太子总是找各种理由不肯见面。
而赫舍里家这边呢,派来求见太子的人不过是个旁支子弟。
他们自然不能强逼着太子见他。
是以,直到现在这件事情都还没个了断。
“三老爷的病什么时候能好?”赫舍里氏沉默片刻后问宫人。
她说的三老爷便是指索额图。
宫人闻言忙道:“回娘娘的话,听赫舍里家的人说三老爷的病瞧着倒是快要好了。”
快要好了?
赫舍里氏闻言冷笑了一声。
快好了和已经好了完全是两个意思。
看来三老爷还是被万岁爷给吓破了胆,到现在都不肯病愈。
“去跟五太太说,就说眼下离选秀可是只有两三个月的功夫了。”赫舍里氏冷冷的对宫人道。
“家里姑娘到现在可还是没有着落呢。”
“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最后几个字,赫舍里氏说的咬牙切齿的。
宫人见状心下就是一紧。
毓庆宫
太子这一病正是应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等到他完全康复,差不多已经快到除夕了。
赫舍里家的人急得直跳脚。
索额图却是道:“急什么?难不成太子殿下还病着,咱们不去关心他的身体,反而让他给家里姑娘谋个前程?”
索额图这话说的十分的在理。
饶是赫舍里家那几个人急得跟什么似的,听到这话之后也不敢再催索额图了。
她们就一直这样等呀等,直到等到除夕。
康熙并没有宣赫舍里家的任何一个人进宫过除夕。
就连索额图的夫人佟佳氏都没有例外。
要知道佟佳氏可是佟佳家的姑娘。
而众所周知,康熙对母家十分的优待。
佟佳氏又是索额图的夫人,以往进宫时,她可是站在最前面的。
饶是赫舍里家那几个妯娌心中各有盘算,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整个赫舍里家这个除夕过的没滋没味的。
而皇城内却是十分的热闹。
康熙对直郡王和三爷之间的那场争执十分的生气。
出来之后直接让所有人连坐。
却没想到旁人还没什么事情,太子这边先生病了。
他心内自是十分的愧疚。
身体好了一点之后便亲自赶来毓庆宫看望太子。
太子的脉案更是每日都要送到他的案前。
他若是觉出一点不对,都要把太医叫过来,直把太医问的额头冒冷汗。
而康熙的这一番作为,自然让那些误以为太子失宠的人失望了。
这其中,尤以直郡王最甚。
原本,此番除夕,直郡王以及直郡王府的人应当不会进宫了。
毕竟,直郡王被关禁闭了嘛。
只是大格格那边再过一两年就要去抚蒙了。
说不得这是她在京里过的最后一两个除夕。
太后便去找康熙陈情。
而康熙这边呢,许是也心疼大格格,便同意了康熙的请求。
是以直郡王一家今年仍旧可以入宫。
倒是三爷那里没人给他求情,他不得不留在府里过除夕。
旁人那里暂且不说,荣妃就已经气的直捂胸口了。
都是儿子和孙子,怎么太后和万岁爷都只记得直郡王不记得她们家老三呢?
可这些话能跟别人说吗?
不能!
荣妃只能强装无事去参加宫宴,顺带还要再接受一波旁的宫妃的嘲讽。
“怎么直郡王那里都被放出来了,三贝勒却没被放出来?”
这个宫妃称呼三爷为三贝勒,也是在故意戳荣妃的心。
之前敏妃去世,三爷不足百日便剪了头发。
康熙大怒,认为三爷不守丧仪规制,降三爷为贝勒。
三爷这段时日上蹿下跳的,就是为了能恢复爵位。
荣妃气的直咬牙根,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她担心自己要是在除夕宴上惹出什么事情会连累到三爷。
那些宫妃们见荣妃忍着不吭声,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着荣妃。
消息传到若水这里之后,若水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宫里的人呀可真是势利眼。
荣妃好歹也是四妃之一。
眼下三爷一遭犯了些事,她就能被人嘲讽成这个样子。
那当初的太子呢?
想到这里,若水互地就是一怔。
他原本是金尊玉贵的太子,一遭被康熙贬为庶民。
宫内那些人会不会也捧高踩低呢?
他那时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太子妃在想些什么?”四福晋靠近若水,悄声问她。
若水猛地一回神,转头往四福晋那里看了过去。
却见四福晋冲自己眨了眨眼。
若水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