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不得不佩服田豫的先见之明。
汉军后面的营垒防御强度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虽然其士兵还是以消耗为主,但白刃战的频次已大幅增加,更有甚者竟还能搞出反冲锋。
如果之前太过消耗军力,如遇到高强度抵抗,势必需要一个较长的休整时间。而此时如果对面将领果决善断,抓住以逸待劳的机会,搞一波防守反击,魏军很可能就会溃败。
只能说骄傲会极大的影响人的判断。
曹彰生平虽未尝一败,但真正有点参考价值的对手只有三年前庐江战役的徐盛。但吴军陆战水平着实不行,又有孙韶暗中相助,所以赢的太过轻松。加上季汉将领大洗牌,产生轻敌心理实属正常。
又过了七八日,吴班,冯习,张南与七营士兵尽数败归。
陈到心情沉重,因为曹彰的进攻速度明显放缓,故而即将要面对的,是几乎全盛状态的魏军。遂与三人问询许久,尽可能详细的了解其对手。
而曹彰同样要做充分的准备,自然不会贸然渡河。荆北地区连日的战火竟一时间销声匿迹了。
汉魏两军再次对峙于熟悉的三江交界口(汉水,淯水,丹水于此地汇入襄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任城王曹彰在此!可有鼠辈愿来送死?”曹彰雄姿英发,策马而出,于两军阵前叫骂。
有诗赞道:
紫金战甲气昂扬,黄彪骏马驰骋狂。
画杆方天荡神鬼,奉先在世亦彷徨。
陈到见曹彰驰骋叫阵,目中无人,怒道:“曹彰自恃勇武,言出不逊,岂可令其小觑吾等乎?”言罢亦拍马欲出。
背后转出张苞道:“不劳将军出马,末将张苞愿往战之。”
关兴亦抢出道:“末将刀法娴熟,亦愿往战之。”
“安国何与吾抢功乎?”
“兄年岁较长,便让与小弟如何?”
张苞见说,目视陈到。陈到见二人皆意气风发,亦不好偏袒,遂令其抓阄,却是关兴沾着。
关兴喜道:“是天意也。”
张苞愿赌服输,遂道:“如此,吾为汝接应。”
关兴亦策马而出,大喝道:“关兴在此。”
曹彰知是关羽之子,亦起了兴致。时汛期未至,河水不深,加上黄彪马脚力极佳,曹彰竟直接倒拖方天画戟,骤马涉水而来。
关兴见状,丝毫不惧,亦拍马舞刀迎战。
曹彰大喝一声,擎戟照关兴面门劈下,关兴亦硬碰硬挥刀当之。刀戟相碰,火花四溅,两马为一股巨力所激,扬蹄齐喑。
曹彰关兴双双后退,心中皆叹对方膂力。
或许是马力差距,曹彰先关兴一步发起第二次进攻。这次曹彰并没有选择大开大合,而是作枪使用,直刺而去。关兴急忙躺倒闪过,而后横刀斩之。曹彰见一刺不中,亦迅速变招,竖戟拦截。
二人战数合,再次分开。
“好身手,果真虎父无犬子也。”曹彰也不吝夸赞。
关兴道:“汝亦未堕曹操威名也。”
曹彰心下笑道:好小子,有魄力,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的战斗,曹彰彻底发挥了方天画戟手段纷繁的优势,或刺,或劈,或挑,或勾。虽然刺挑之灵不如枪,劈砍之狠不及刀,勾拉之毒不及戈,但胜在综合多变,总有一种是你不好应对的。
关兴一开始还能打个有来有回,但在曹彰复杂的变招下渐渐只能疲于应对。而且曹彰最善缠斗,关兴欲要脱战重整节奏也是屡试而不得。
战至近五十合,关兴刀法已颇显颓势。张苞见状,大吼一声道:“曹贼休得猖狂!宜城亭侯张苞在此!”挺枪拍马,接应关兴。随着这如洪钟振鸣般的吼声而来的,是一支弯弯扭扭的蛇矛。
曹彰正战酣时,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矛打断。心中大怒,长啸一声,弃了关兴,一戟直取张苞面门。张苞横矛硬架,二人皆被震退,但这次似是曹彰退后的多些。
张苞大惊:关兴的身手如何自己熟的不能再熟了,这曹彰与其大战许久,竟还有如此体力,实在恐怖。
曹彰也有点发怵:这家伙比之前关兴膂力更胜,武艺亦不似在其之下。自己已战斗良久,如果他俩齐上,自己未必搞得定。遂问道:“汝可是张翼德之子?”
张苞是深得张飞早年的暴脾气传承,虽明知眼前强敌,仍大咧咧应道:“正是小爷”
曹彰虽被其呛了一口,也不敢贸然再攻。折了一世英名事小,稍有不慎交代在此事大。
不过关兴本已十分疲乏,且一来怕魏将也渡河助阵,二来不想背个以二打一的骂名。遂谢过张苞后,纵马回军。
待关兴去后,曹彰又恢复了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挥戟跃马,直冲张苞而去。
如果说刀在面对戟时比较束手束脚,枪矛就灵活的多了。枪头短而锐,戟的勾法效果不大,同样因为其结构原因,枪在进攻时更难防守,加上张苞观战多时,已对曹彰的打法摸了个大概,一上手竟还略战优势。
不过曹彰的另一个恐怖之处在于其极强的应变能力。就算是自己体力下降,对手搞车轮战,曹彰还是能在交手数合内精准找到了张苞的弱点:攻防开合过大。遂虚晃一戟,骗得张苞力出未收之时,迅速变招,改与其比拼速度。
张苞完全没料到这一变,慢了半拍,再战时已是不能全力。就这样被一点点滚雪球,不过十数合间就丧失了之前的优势,也开始被动防守。
久而久之,张苞被其搞的心烦意乱,竟不管曹彰出戟路数,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朝其心窝直挺挺刺去一矛。
曹彰大惊,心知这家伙是打急眼了。自己堂堂大将军,大魏任城王,要是被一初出茅庐的小将一换一了属实不值,遂连忙收戟防守。
或许是曹彰终于体力不济,又或许是被张苞的愣劲儿唬住了,竟被其这亡命一击掀退数步。
莽夫克高手,大力出奇迹,实不我欺。
曹彰不仅被张苞这一矛断了节奏,气息也已略感紊乱,加上天色见晚,心知再战下去于己不利,也只得作罢,拍马而归。
有诗暂小关张大战曹彰道:
奋威争勇敢撼天,一如昔日虎牢前。
轮战曹彰成伟绩,虎翼龙骧铭世间。